谛观录之初步考察
作者:可潜 来源:本站原创 更新时间:2012年04月12日
内容提要:天台一宗,自智者开创以来,曾盛极一时,伴随晋王杨广之登极以及国清寺的落成,而推为极致。自此以降,一度守成。至中唐时,幸有荆溪者,重振祖威。日僧最澄入唐,而使宗风远播,创宗海外。然在国中,传至唐末五代,几经战乱和法难的洗劫,台宗典籍,残缺散佚,唯剩零编断简,从而宗裔无所依凭,而至教观凋零。在此衰微之际,幸有吴越王钱俶者,治国之暇,究心内典,因阅《永嘉集》之《妙玄》中文——“同除四住”之句不解,而求教于天台寂师。由此因缘而有遣使、致书、执礼,往高丽求取一家章疏之举。有谛观法师者奉高丽国君敕,携天台教籍,还归吴越。师既至,禀学于寂公,居留螺溪,十年而终。其间,谛师精研教观,探索天台诸部,录出《四教仪》(谛观录)二卷。上卷明一家判教之义,即今流通者是。下卷明南北诸师宗途异计,文浩不传。谛师没后,录于故箧放光而为人识,由是盛传诸方,影响极大,注释者颇多,大为初学发蒙之助。本文试对谛师传记、来华因缘,及其编录的阐述,略举大师功绩:1、携籍来华,2、《天台四教仪》之编录,聊表仰慕之诚!
一、引言
天台一宗,传至唐末,时遭安史之乱,又罹会昌法难,兵残、焚毁,致使中国教藏,天台教典,残缺殆尽。惟在海东,阐教方盛。幸有吴越王钱俶,阅天台《妙玄》中文不解。遂有遣使高丽,求取台籍。高丽谛观,奉敕携天台教部还归。因而,台教重昌,教门中兴!近阅《天台四教仪缘起》,深感谛观法师之功,不可没也!饮水思源,遂走笔粗成芜劣之文,缅怀法师之深恩,并也策励自己。(这也算是乘凉不忘植树人吧!)
《天台四教仪》一卷,高丽谛观编录,简称《谛观录》或《四教仪》,今收在《大正藏》第四十六册。本文先对编录者谛观法师的传记作些介绍,以见其入华因缘,及了知有关法师《四教仪》的编录,有关此录之出处有几种说法,故试略作考述。该录记述了天台教观二门之梗概,故对其内容作些简略介绍。该录自古就被视为天台教学之入门书,流传极广。又是研究天台教义之大纲、探知观心(实践修行)之要略,故而注释颇多,对该录相关的注释作一概观性的表述,为有关研究者提供一点线索之便。最后,对该录之意义及其在教史中的地位、影响等,作些小结。
二、编录者传记
《天台四教仪》“高丽沙门谛观录”,即《天台四教仪》的编录人是高丽的谛观法师。有关法师的资料,在《大藏经》中主要有两处:一是《四教仪缘起》一文;二是在《佛祖统纪》中有几处。现抄录如下:
在《四教仪缘起》中载:
宋修僧史僧统赞宁《通惠录》云:唐末,吴越钱忠懿王,治国之暇,究心内典。因阅《永嘉集》有“同除四住,此处为齐;若伏无明,三藏则劣”之句,不晓。问于雪居韶国师,乃云:天台国清寺,有寂法师。善弘教法,必解此语。王召法师至,诘焉。法师曰:此天台智者大师《妙玄》中文。时遭安史兵残,近则会昌焚毁。中国教藏,残阙殆尽。今惟海东高丽,阐教方盛,全书在彼。王闻之慨然,即为遣国书贽弊使高丽,求取一家章疏。高丽国君乃敕僧曰:谛观者报聘,以天台教部,还归于我。观既至,就禀学寂公,于螺溪终焉。大教至是,重昌矣!观能探索大本,录出《四教仪》之文,成二卷。其上卷,明一家判教立义;下卷明南北诸师宗途异计。[1]
又《佛祖统纪》卷第十《净光法师旁出》之“高丽谛观法师”的记载为:
法师谛观,高丽国人。初,吴越王因览《永嘉集》‘同除四住’之语,以问韶国师。韶曰:此是教义,可问天台义寂。即召问之。对曰:此智者妙玄位妙中文。(案:《妙玄》既散失不存,未审何缘知之?必寂师先曾见残编耳。)唐末教籍流散海外,今不复存。于是,吴越王遣使致书,以五十种宝,往高丽求之。其国令谛观来奉教乘,而《智论疏》、《仁王疏》、《华严骨目》《五百门》等,禁不令传。且戒(诫)观师:于中国求师问难,若不能答,则夺教文以回。观师既至,闻螺溪善讲授,即往参谒。一见心服,遂礼为师。尝以所制《四教仪》藏于箧,人无知者。师留螺溪十年,一日坐亡,后人见故箧放光。开视之,唯此书而已。由是盛传诸方,大为初学发蒙之助。
述曰:吴越王杭(航)海取教,实基于“同除四住”之语。及观师制《四教仪》至‘明圆教’中,故特标“永嘉云”者。所以,审当时之意,俾后人无忘发起也![2]
在《佛祖统纪》卷第四十三,法运通塞志第十七之十《吴越王传》中也有记载:
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十月,初天台教卷,经五代之乱,残毁不全。吴越王俶,遣使之高丽、日本以求之。至是,高丽遣沙门谛观,持论疏诸文,至螺溪谒寂法师。一宗教文,复还中国。螺溪以授宝云,云以授法智,法智大肆讲说,遂专中兴教观之名。[3]
此外,在今各种佛学词书中,亦有关于谛观法师的介绍。但其介绍内容不出《四教仪缘起》和《佛祖统纪》。以下主要依据《缘起》和《统纪》的记载,参以其它相关资料,来探讨几个问题。
首先,谈谈关于吴越王遣使往求和谛观法师入华、至螺溪的时间。据《佛祖统纪》卷第二十三,《历代传教表》第九载:
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吴越王钱俶,遣使往高丽、日本,求遗逸教乘论疏。建隆二年(961),高丽国遣沙门谛观,持天台论疏至螺溪。[4]
此外,据山崎宏等监修的《佛教史年表》载:“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吴越王遣使高丽、日本,求取毁于战乱的佛典、论疏。建隆二年(961),谛观从高丽国持经疏至螺溪。”[5]佛光山《佛教史年表》亦有相同的记载。
通过以上的说明,我们可以明确指出:吴越王遣使往求的时间是,宋太祖建隆元年(公元960年);而谛观法师入华(宋)、持经疏到螺溪、参谒义寂法师的时间则为建隆二年(公元961年)。然曾其海先生的《天台佛学》则说:“他(谛观)于宋建隆元年(960)入华,后至天台螺溪义寂处参学,在华十年,后客死中国。”[6]不知其依据为何资料?
关于吴越王遣使高丽求取台籍的因缘(即谛观法师入华的原因),不用细说,已甚明了:“越王杭(航)海取教,实基於‘同除四住’之语。及观師制《四教仪》,至‘明圆教’中故特标‘永嘉云’者。所以寓当時发起之意。俾后人无忘也!”[7]在《四教仪缘起》中也说,是因为吴越王在读玄觉的《永嘉集》时,对“同除四住”等语不解而引出的。再看《佛祖统纪》,则说“吴越王因览《永嘉集》‘同除四住’之语,以问韶国师”,两者文字虽然略有不同,但其实质并无区别。我们查看谛观法师的《四教仪》有:“永嘉大师云:同除四住,此处为齐;若伏无明,三藏则劣。即此位也。…… ”[8]之说。对此,蒙润法师在《天台四教仪集注》卷第九中解释道:
《永嘉集》云:然三藏之佛望六根清净位,有齐有劣。同除四住,此处为齐;若伏无明,三藏则劣,二乘可知。此本是妙玄位中文,《永嘉集》引用之耳。昔传唐末五代,台教湮没。因钱氏读《永嘉集》,至此不解,问于韶国师。国师指为台教中语,当问螺溪寂法师。师奏海东盛行,遂求于高丽。由是观师赍教部来使,始复兴焉。今称永嘉,盖有由矣。[9]
《四教仪缘起》对其因缘说得较为详细,《统纪》较略,两者不同,然亦无伤大体。
关于谛观法师的生年,现已无从考知。但法师的卒年,可以根据“师留螺溪十年,一日坐亡”一句推出。法师于宋太祖建隆二年(961)来到螺溪,且在螺溪住(留)十年而终。可知谛观法师入寂于宋太祖开宝三年或四年(970-971)。
关于谛观法师入华前的事迹,现已不甚明了 ,但根据相关资料可知一二。义天在《新创国清寺启讲辞》中说道:“天台一枝,明夷于代。昔者,元晓菩萨称美于前;谛观法师传扬于后”。[10]另外,义天在天台大师像前发愿时,亦有说及:“尝闻大师,以五时八教,判释东流,一代圣教,罄无不尽。而后世学佛者,何莫由斯也!…… 窃念本国,昔有人师,厥名谛观。讲演大师教观,流通海外,传习或坠,今也即无。”[11]
由此一斑,即可窥知:谛观法师在高丽时,就已弘扬天台教观,且是一位颇有影响、地位的法师。故当吴越王遣使高丽,求取经典时,高丽国君才会遴选谛观法师报聘以天台教部,还归吴越。关于吴越王遣使高丽,《四教仪缘起》和《佛祖统纪》两者的记载文字稍有出入。前者“即为遣国书贽弊使高丽,求取一家章疏”,而后者则更为具体“于是,吴越王遣使致书,以五十种宝往高丽求之”。从字面上看,“贽”乃指古代初次拜见尊长时所送的礼物,这里是国家平等关系,只是送礼而已;而“弊”古代通“币”,帛义。束帛赠送宾客的礼物,所以玉帛等聘享之物都可称“币”。其后者五十种宝,虽难确定具体为何物,但可肯定吴越王遣使时是带了较多贵重礼物和信件前往的。
《四教仪缘起》言:使者到后,“高丽国君,乃敕僧曰:谛观者报聘,以天台教部还归于我(越)。观既至,就禀学寂公,于螺溪终焉”。而《佛祖统纪》则记载:“其国令谛观来奉教乘,而《智论疏》、《仁王疏》、《华严宗骨》、《五百门》等,禁不令传。且戒观师:于中国求师问难,若不能答,则夺教文以回”。
为什么《大智度论疏》、《仁王疏》、《华严骨目》和《五百门》等禁不令传?且令入华后寻师问难,如果不能解答,即夺回教籍归国。(为什么有如此之说呢?报聘之教典到了中国后,又岂能夺回!似不合情理)。况且“其国令谛观来奉诸部,而《智论疏》、《仁王疏》、《华严骨目》、《五百门》等,不复至”,实际上这几种教典没有携来中国。既不复至,又为何如此强调?
此几句话,是否为显经典之难求,抑是为扬寂师之德高?本人认为至少有此二种含义:1、强调教典的来之不易。2、是说寂师德高,非但没有被难住,反令谛师心服。于是“观师既至,闻螺溪讲授,即往参谒。一见心服,遂礼为师”。另外,还有一问:禁不令传的,为什么是《智度论疏》、《仁王疏》、《华严骨目》和《五百门》等?其中之原因是什么?沈海波先生在《北宋初年天台教籍重归中土的史实》一文中说到:
高丽国既命谛观来奉教籍,又为何“不令传”《智论疏》、《仁王疏》、《华严骨目》和《五百门》等书呢?这恐怕是针对这几部书在北宋初年仍然散逸在海外的情况,而衍生出来的话。[12]
关于这个说法,我们可以作参考。此中的具体原因,现在很难明了,只能留待日后考察、研究了。在此,附带简介一下上面几部禁不令传的书。《智论疏》即为《大智度论疏》,原为二十四卷,今仅存七卷。北周僧慧影撰。本书卷十四、卷二十一,收于《卍续藏》第七十四册;卷一、卷六、卷十五、卷十七、卷二十四,收于《卍续藏》第八十七册。系仅存之《大智度论》注释书。《仁王疏》有四卷,为章安大师之著作,可惜无存!《华严骨目》二卷,湛然大师著。本书具云:《大方广佛华严经愿行观门骨目》。是唐译七处九会三十九品(八十华严)的纲要。以现行为本而解释《华严经》。关于《五百门》,查无此典,然基于“谛观来奉教乘,还归天台教部”来考虑,其应为天台典籍,且《智论疏》、《仁王疏》和《华严骨目》均为台部,故《五百门》疑为《五百问》,即湛然大师的《法华五百问论》[13],是否如何,有待研究考定。
三、撰录的由来(出处)
关于编录(《谛观录》)之由来,在《佛祖统纪》卷第十《谛观传》中记载:
观师既至,闻螺溪善讲授,即往参谒,一见心服,遂礼为师。尝以所制《四教仪》藏于箧,人无知者。师留螺溪十年,一日坐亡。后人见故箧放光,开视之,唯此书而已。由是盛传诸方,大为初学发蒙之助云。[14]
在《四教仪·缘起》中亦有类似记载:
观既至,就禀学寂公,于螺溪终焉。……观能探索大本,录出《四教仪》之文,成二卷:其上卷明一家判教立义;下卷明南北诸师宗途异计。[15]
可知,谛观法师居住在天台螺溪之十年间,探索大本,且编录出了《四教仪》,共二卷,上卷说明的是天台一家的判教立义;而下卷则介绍了南北诸师的宗途异计,即诸家的判教仪式。大师制后,藏于箧中。待圆寂后,方为人知,且盛传诸方。因为谛观法师之所编录,故称之为《谛观录》。
《谛观录》卷首标明“高丽沙门谛观录”,那么录自何处?即有关《四教仪》的出处问题。关于“录之出处”学界主要有三种说法:
1、补《天台八教大意》而成;
2、录自《四教义》而成;
3、录自《法华玄义》而成。
此下,对以上几种说法略作探讨。
首先,关于删补《天台八教大意》而成的说法。见《佛祖统纪》卷第十,净光旁出世家,高丽谛观法师:“述曰:吴越王杭(可能是“航”字误)海取教,实基于同除四住之语。及观师制《四教仪》至明圆教中,故特标永嘉云者,所以寓当时之意,俾后人无忘发起也。此书即荆溪《八教大意》,观师略加修治,易以今名,没前人之功,深所不可。”[16]
又见《佛祖统纪》卷第二十五〈山家教典志第十一〉载:“高丽(观师)《四教仪》(一卷,依章安《八教大意》删补)。”[17]现在的一些佛学词典,都沿用此说法。
对此,专门对照了《天台四教仪》和《天台八教大意》,两者确实有相同之处。如顿、渐、秘密、不定等化仪四教;华严、鹿苑、方等、般若、法华涅槃等五时;乳、酪、生酥、熟酥、醍醐等五味,这些名目都相同。在解释三藏教时,甚至有大段相同的地方。特别是明菩萨乘时,发四弘誓,历三劫修六度行的内容几乎一样。次明通教,一干慧地、二性地、三八人地、四见地、五薄地、六离欲地、七已办地、八支佛地、九菩萨地、十佛地的名目亦相同。“次明別教者,此教明界外独菩薩法。教理智断行位因果,别前二教,别后圆教,故名別也。《涅槃》云:四谛因缘有无量相,非声闻缘觉所知。诸大乘经,广明菩薩历劫修行行位次第互不相摄,此并别教之相也。《华严》明十住十行十回向為贤,十地为圣,妙觉为佛;《缨络》明五十二位;《金光明》但出十地佛果;《胜天王》明十地;《涅槃》明五行。如是诸经增减不同者,界外菩薩随机利益,岂得定说。”这段几乎一样。此下都引用《缨络》细说,且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觉和妙觉,此五十二位的名目也相同。在论述圆教时,亦有相似的地方。但两者有更多的不同处,比如说《天台八教大意》在藏、通、别、圆四教中都有述及十法成乘(十乘观法),《天台四教仪》则只在圆教中述及,另外还提到了二十五方便。况且《天台八教大意》中说:
(第一明三藏教者)今約有門略明十义:……有门既尔,空门、亦有亦空门、非有非空门亦如是,广如“大本”。三藏教竟。[18]
(次明通教)三乘观行亦有四门,今亦约有门明於十法成乘:……余三门亦如是,广如“大本”,通教竟。[19]
(三明别教者)且约自行四門之中有门所修十法成观:……余三门亦如是,广如“大本”。别教竟。[20]
(次略明圆教者)圆人四门,并位位十法浅深有异。今且总明十法名相:……“广如余文”,非此可具依文判义。[21]
《天台八教大意》依“大本”,《天台四教仪》也依“大本”,相同之处不足为怪,况且有更多的不同处。所以不宜说“此书即荆溪(可能是灌顶之误)《八教大意》,观师略加修治,易以今名,没前人之功,深所不可。”最多可以说编录《天台四教仪》时参考了《天台八教大意》。
其次,关于录自《四教义》而成的说法。曾其海先生在《天台佛学》里根据“观能探索大本,录出《四教仪》之文”和《四教仪》文末的一段结劝文,认为《天台四教仪》是录自《四教义》而成的。其文曰:
关于《四教仪》一书的来源,记载说法不一。《四教仪·缘起》说:“(谛)观能探索大本(指智顗的四卷本《四教义》),录出《四教仪》二卷,其上卷明一家判教立义,下卷明南北诸师宗途异计。”《四教仪》文末亦说:“谨案台教广本,抄录五时八教,略知如此。若要委明之者,请看《法华玄义》十卷,委判十方三世佛说法仪式,犹如明镜;及《净名玄义》中四卷,全判教相。自从此下,略明诸家判教仪式耳。”这两处记载都说明《四教仪》是大本《四教义》的简约本。然而《佛祖统纪》卷十的《高丽谛观法师》中却说《四教仪》:“此书即荆溪八教大意”,是谛观将此“略加修治,易以今名”而成。《佛祖统纪》的记载本身有问题,因为荆溪湛然并无“八教大意”撰述,只有荆溪弟子明旷才有八教大意著述。[22]
《四教仪》是谛观法师所录,观师自己在该书末言:“若要委明”, “请看《法华玄义》十卷列在首位,而后才说到‘及《净名玄义》中四卷’。”又仪文《缘起》的“大本”,亦难确指即是四卷本的《四教义》,何以肯定《四教仪》就是《四教义》的“简约本”呢?
第三、录自《法华玄义》而成的说法。这种说法主要根据《天台四教仪》原文中的“如是等仪,散在广文,今依大本,略录纲要”和“谨案台教广本,抄录五时八教,略知如此。若要委明之者,请看《法华玄义》十卷”等,而认为《天台四教仪》主要录自《法华玄义》。元·玉冈蒙润法师在《四教仪集注》卷第一中对“如是等义,散在广文。今依大本,略录纲要。”之文解释道:
“广文”,一家教部,即下文广本也。“大本”,即《法华玄义》。今文所录,通依一家广文,如文末云:“谨案台教广本”,的(确实)依大本《玄义》,如云:“请看《法华玄义》十卷”。[23]
对此,清·性权法师在《天台四教仪注汇补辅宏记》卷第一之下中补记道:
补:广文、广本,统指一家教部。大本,则单指《玄义》。注:今家所录通依一家广文,如文末云:谨按台教广本。记:此证今文通所依也。注:的依大本《玄义》,如云:请看《法华玄义》十卷。记:此明今文所依也。[24]
此种说法较为普遍,为大多数人所采用,如冯梦祯在《刻天台四教仪引》中说:“台教源流,具四明磐公所譔《佛祖统纪》,而《四教仪》者,则高丽沙门谛观禀法华玄文而录出者也。”[25]
对于上述录自《四教义》或录自《法华玄义》这两种说法,我觉得似乎都有所偏失。曾其海先生文中,在“观能探索大本”之后的括注“(指智顗的四卷本《四教义》)”是作者自己加的,原文并没有指出“大本就是指《四教义》”的依据所在。这样,只能依据“若要委明之者,请看《法华玄义》十卷及《净名玄义》中四卷,全判教相。”这里《法华玄义》列在首位。而下结论说:“这两处记载都说明《四教仪》是大本《四教义》的简约本。”,未免牵强。虽说“《净名玄义》中四卷”就是指《四教义》,但从全句文来看,很难让人信服。
对于《天台四教仪》录自《四教义》而成的这种说法,我觉得宋·从义法师在《天台四教仪集解》卷上的一段表述说得深中肯綮,其文:
“今依大本”下,“略录纲要”文为二:初总标,略录言大本者,准下结云“谨案台教广本”,是则大本不殊广本,大本、广本岂可异前“散在广文”?又亦可云大本、广本指智者撰四卷《四教(义)》。是则彼既名大、名广,今文宜称小本、略本,但今文中五时、五味、三观、十乘,全依《玄义》及《止观》等,故知大本又不局定四卷《四教(义)》。文义从容,善须明达纲者,说文云:维纮绳也,纲之要也,提纲目整斯之谓矣。[26]
可以说,若仅说《四教仪》是录自《四教义》而成的说法是不甚完善的。
另外,若说《四教仪》录自《法华玄义》,那么《四教仪》的文末所说的“若要委明之者,请看《法华玄义》十卷,委判十方三世诸佛说法仪式,犹如明镜,及《净名玄义》中四卷,全判教相。自从此下,略明诸家判教仪式耳。”[27],作何解释?很明显《四教仪》亦有参照《净名玄义》,而《净名玄义》中四卷,则是《四教义》,即可说《四教仪》亦有录自《四教义》。若仅说《四教仪》录自《法华玄义》,似乎也不太完善。正如在《天台四教仪集解》卷下所载:“三谨(案台教广本,抄录五时八教)下结劝文分三:初结前略录。……二若要下劝寻广文,若论十乘,亦须更云:请寻《止观》,而不云者,但是略耳。……三自从下,令示诸家判教不同,此如《妙玄》教相文中,广叙古来诸师之说,寻文可知,不烦录也。”[28]《四教仪》除了录自《法华玄义》、《四教义》、另外如上卷中的十乘观法等内容则录自《摩诃止观》等处。尚且“(《四教仪》)凡二卷,上卷明一家判教之义,下卷明南北诸师宗途异计,今所传者上卷耳。”,我们说的只是《四教仪》的上卷出处而已,下卷的内容则省略没说。如《天台四教仪备释》卷下载:
“谨案台教广本……判教仪式耳”,其《玄义》等且论教解,若明乘境具在《止观》。自从此下等有云:准《玄义》意,于此须明诸家判教,今略不说。略谓略去,非粗略也。有云:在观师时,应更有文,后人避烦,但存标举耳,今恐前说为正。[29](“略明诸家判教仪式耳”的“略”,不是指简略说明,而是指此下省略“诸家判教仪式”不说。)
基于如上所述,即可以说:现行的《天台四教仪》,乃是谛观法师探索广文、深研天台一宗教观,而主要依据《法华玄义》、《四教义》、《摩诃止观》等,且参照了《天台八教大意》,乃至天台各部编录而成,凡二卷:其上卷明天台一家之判教立义;下卷明南北诸家仪式。这正符合在《四教仪》原文中所记载的:
如是等仪,散在广文。今依大本,略录纲要。[30]
谨案台教广本,抄录五时八教,略知如此。若要委明之者,请看《法华玄义》十卷,委判十方三世诸佛说法仪式,犹如明镜;及《净名玄义》中四卷,全判教相。自从此下,略明诸家判教仪式耳。[31]
四、录之内容
为了能很好的了解《天台四教仪》,且能对其有个整体的印象,故以下概述全书的内容:
先总标:“天台智者大师,以五时八教,判释东流一代圣教,罄无不尽。”
接着,别列出五时八教,进行分别叙述。
初辨五时五味及化仪四教:
五时:第一华严时,如《华严经》三照譬之“先照高山”;第二鹿苑(阿含)时,如《华严经》三照譬之“次照幽谷”;第三方等时,如《华严经》三照譬之日照平地“食时”;第四般若时,如《华严经》三照譬之照平地“禺中”;第五法华涅槃时,如《华严经》三照譬之日照平地“正午”。
五味,皆出自《涅槃经》之五味譬:第一华严时喻为乳味,第二鹿苑时喻为酪味,第三方等时喻为生酥味,第四般若时喻为熟酥味,第五法华涅槃时则喻为醍醐味。
五时、五味皆有《法华经·信解品》穷子喻(拟宜、诱引、弹呵、淘汰、开会)引以为证。
化仪四教:第一顿教,即《华严经》,从部时味等,得名为顿。所谓如来初成正觉,在寂灭道场,四十一位法身大士,及宿世根熟天龙八部一时围绕,如云笼月。尔时,如来现卢舍那身,说圆满修多罗,故言顿教。第二渐教,分为渐初、渐中、渐后。渐初为第二鹿苑时,约部为阿含,为酪味;渐中,约部为《方等》、《净名》等经;约时则为第三方等时,为生酥味;约后,约部为般若,辨时则为第四般若时,为熟酥味。此三时、三味,总名为渐。第三秘密教,如前四时中,如来三轮不思议故,或为此人说顿,或为彼人说渐,彼此互不相知,能令得益,故言秘密教。第四不定教,亦由前四味中,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此则如来不思议力,能令众生于渐说中得顿益,于顿说中得渐益,如是得益不同,故言不定教。
上来已录五味、五时、化仪四教,大纲如此。自下明化法四教:
第一三藏教,先释名,即小乘三藏教。次示教法,即声闻四谛:苦集灭道。其中,苦谛别则二十五有,总则六道(地狱、畜生、饿鬼、修罗、人、天)生死;集谛,即见惑和思惑;灭谛,则灭前苦集;道谛,略则戒定慧,广则三十七道品。修道行人,必有位次,行人有三,声闻、缘觉和菩萨。声闻人有凡圣两位。凡位分外凡(即五停心、别相念、总相念)和内凡(暖、顶、忍、世第一)。圣位则有见道(须陀洹)、修道(斯陀含、阿那含)和无学道(阿罗汉)。次明缘觉,出无佛世名独觉,因观十二因缘觉真谛理故名。菩萨,则发四弘誓愿,于三大阿僧祗劫修六度行,百劫种相好,六度满相,方八相成道。略明藏教竟。
次明第二通教,先释名。通前藏教,通后别、圆,故名通教。次说行位,三乘十地(1、乾慧地,2、性地,3、八人地,4、见地,5、薄地,6、离欲地,7、已办地,8、辟支佛地,9、菩萨地,10、佛地),即是此教位次。略明通教竟。
次明第三别教,先释名。此教明界外独菩萨法,教理智断、行位因果,别前二教,别后圆教,故名别教。次总列《华严》、《缨络》《金光明》、《胜天》、《涅槃》等诸经菩萨历劫修行行位,后别依《缨络经》之五十二位(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觉、妙觉)。且说了随机不定,勤审断证。略明别教竟。
次明第四圆教,先释名。圆名、圆妙、圆满、圆足、圆顿,故名圆教也。次明行位,先总列《法华》、《华严》、《维摩》、《般若》、《涅槃》等诸经,后别依《法华经》和《缨络经》介绍了八个位次:一、五品弟子,二、十信位,三、十住位,四、十行,五、十回向,六、十地,七、等觉,八、妙觉。圆教位次,须六即判位,故书中又介绍了六即(理即、名字即、观行即、相似即、分证即、究竟即)判位。略明圆教位竟。
依上四教修行时,各有方便、正修。书中介绍了二十五方便(具五缘、诃五欲、弃五盖、调五事、行五法)和正修十乘观法(1、观不思议境,2、真正发菩提心,3、善巧安心止观,4、破法遍,5、识通塞,6、道品调适,7、对治助开,8、知位次,9、能安忍,10、离法爱)。
最后部分的内容为结抄和劝请,即如文末云:“谨案台教广本,抄录五时八教。……若要委明之者,请看……略明诸家判教仪式耳。”
《天台四教仪》(《谛观录》,T46,n1931,P774c-780c)内容简介表:[32]
一、总标 |
774c |
|||||
二、正说 |
教 |
一、五时、五味、及化仪四教(774c.11-776b.4) |
一、前四时、 化仪四教 |
一、顿教 |
华严时 (第一时) |
774c.11-775a.4 |
二、渐教 |
一、鹿苑时 (第二时) |
775a.5-15 |
||||
二、方等时 (第三时) |
775a.16-23 |
|||||
三、般若时 (第四时) |
775a.23-775b.3 |
|||||
三、秘密教 |
|
775b.3-5 |
||||
四、不定教 |
|
775b.6-776a.4 |
||||
二、第五时,法华涅槃(第五时) |
775b.11-775c.15 |
|||||
三、五味 |
||||||
二、化法四教(776a.5-780a.21) |
一、教理 |
一、三藏教 |
775c.16-777c.6 |
|||
二、通教 |
777c.6-778a23 |
|||||
三、别教 |
778a.24-778c16 |
|||||
四、圆教 |
778c16-780a21 |
|||||
观 |
二、依教修行 |
二十五方便 |
780a21-780c.1 |
|||
正修十乘观法 |
780c.2-780c23 |
|||||
三、结劝 |
780c.24-780c27 |
五、录之注释书概观
谛观法师留居螺溪十年,一日示寂,同门于其故箧中,发现了他生前所录《天台四教仪》,为研究天台教义大纲与观心(实践修行)要略之入门书。由是,盛传诸方,大为初学发蒙之助。此书自发现以来,极受重视,所以流传极广,与其相关的注书也就随之相继问世。在现今的《卍续藏》(新文丰版)第一○二册中就收有宋·从义撰的《四教仪集解》三卷、元·元粹述《四教仪备释》二卷、元·蒙润排定的《四教仪集注科》一卷》、清·灵耀节的《四教仪集注节义》一卷和清·性权记的《四教仪注汇补辅宏记》二十卷等。此外,尚有许多相关的注书。现根据日本学者关口真大博士所能见闻的范围,就《天台四教仪》(谛观录)相关注书的书名、卷数及撰者,列表如下:
《天台四教仪》(一卷、高丽谛观录)相关注书一览表:(59人)[33]
书名 |
卷数 |
撰者 |
天台四教仪科 |
一 |
宋·仁岳 |
科 |
一 |
宋·从义 |
集解 |
三 |
宋·从义 |
决疑 |
一 |
宋善英 |
科 |
一 |
铠庵 |
讲义 |
三 |
从陈 |
问答 |
一 |
|
地位集解 |
一 |
|
备释 |
二 |
元·元粹 |
科 |
一 |
元·蒙润 |
集注 |
十 |
元·蒙润 |
目图 |
一 |
明·智旭 |
备简补遗 |
|
天溪 |
钞 |
六 |
|
图解 |
五 |
昆山至宝 |
法相图 |
五 |
平润必升 |
纪要(正) |
三 |
天岸弘济 |
注 |
三 |
高丽大觉 |
科注 |
一 |
亮宪 |
详解 |
四 |
日诠 |
科文 |
一 |
日辉 |
决疑 |
一 |
日辉 |
辨要 |
一 |
义辨 |
论要 |
一 |
广濑南雄 |
通俗 |
一 |
大泽广慎 |
议议 |
一 |
堀江了映 |
直解 |
三 |
性庆义瑞 |
直解科 |
一 |
性庆义瑞 |
纲要钞 |
十 |
南部贯光 |
山篑 |
三 |
慧澄痴空 |
讲录 |
二 |
亮润 |
签录 |
三(六) |
守笃本钝 |
助览 |
|
|
赘言 |
三十 |
实观 |
赘言 |
九十 |
义范 |
云梯钞 |
四 |
|
己丑记 |
二 |
|
空拳 |
十二 |
隆教道顺 |
出处 |
一 |
|
图纪 |
一 |
玄信 |
略解 |
二 |
良光 |
听记 |
二 |
力精 |
略述 |
一 |
海量 |
新注 |
三 |
行谦 |
议案 |
一 |
堀江庆了 |
冠注 |
二 |
玉树游乐 |
议义 |
一 |
和田教山 |
纂注 |
二 |
木全义顺 |
哲学对评手记 |
一 |
石川舜台 |
讲义 |
一 |
织田得能 |
和解 |
一 |
织田得能 |
冠导 |
一 |
智泉 |
略录 |
一 |
兴隆 |
冠导 |
一 |
町园吞空 |
活解 |
一 |
南英 |
钞 |
六 |
华屋 |
闻书 |
二 |
博仁 |
闻记 |
二 |
|
闻记 |
一 |
明静院 |
闻记 |
一 |
达玄 |
录 |
一 |
|
讲翼 |
八 |
|
讲录 |
一 |
|
讲录 |
四 |
|
疑问十条 |
一 |
|
备忘录 |
二 |
尧霈 |
备忘录 |
二 |
得忍、寂照 |
略解 |
三(二) |
伪山 |
哆哆婆啝 |
四 |
惠观 |
讲话 |
一 |
境野黄洋 |
讲议 |
三 |
大森亮顺、壬生雄舜、大森真应 |
新释 |
一 |
稻叶圆成 |
国译 |
一 |
田岛德音 |
意译 |
一 |
山口光圆 |
在上列如此众多的注书当中,宋·从义《四教仪集解》三卷、南宋·元粹《四教仪备释》二卷、元·蒙润《四教仪集注》三卷最为出名、盛行,一向被称之为本书的“三大注释”。《天台四教仪》不但被中外各宗内外的巨匠伟哲们作了大量的注释,而且其三大注的研究和注释也偏众多。如蒙润的《集注》及从义的《集解》即有相当多的相关注书(见下列二图)。
《天台四教仪集註》(十卷、元·蒙润)註书一览表(50人)[34]
书名 |
卷数 |
撰者 |
天台四教仪集註科 |
一 |
元·蒙润 |
标本 |
|
|
问答 |
|
天溪 |
节义并科 |
一 |
清·灵耀 |
汇补辅宏记 |
二十 |
清·性权 |
辨讹 |
|
绍昙 |
增晖记 |
七 |
凤潭僧濬 |
增晖记增补拔粹 |
一 |
|
增晖记讲录 |
三 |
|
增晖记补遗 |
五 |
教导桂岩 |
增晖记拔粹 |
一 |
|
诠要 |
三(四) |
普寂德门 |
童学钞 |
三 |
知足 |
备检 |
八 |
开辙院随慧 |
评註 |
十 |
慈等 |
要决 |
三 |
戒顺 |
安政录 |
五 |
至峰 |
玄谭 |
一 |
慈云 |
私记 |
三 |
良恭 |
杂套 |
三 |
|
讲录 |
三(八) |
云顶 |
见闻钞 |
一 |
斋主 |
云梯钞 |
三 |
法忍 |
讲纂 |
三 |
|
辨书 |
十五(十二) |
|
笺录 |
三 |
本钝 |
出处 |
一 |
|
中卷批谬 |
一 |
本钝 |
半字谈 |
五 |
慧澄痴空 |
匡谬 |
一 |
慧澄痴空 |
要论钞 |
二 |
慧澄痴空 |
要论钞百题 |
三 |
慧澄痴空 |
启蒙 |
三 |
慧澄痴空 |
玉衡钞 |
三 |
真源 |
引据 |
三 |
|
要略 |
三 |
丰山圆音房英尊 |
补忘钞 |
一 |
丰山快道林常 |
备忘录 |
二 |
丰山快道林常 |
讲义 |
十 |
赤松法宣 |
赘言 |
三十 |
实观 |
讲义 |
十 |
大圆 |
讲义 |
一 |
大圆 |
讲翼 |
三 |
觉正 |
随文讲义 |
五 |
|
玄谈 |
一 |
密乘 |
音受抄 |
一 |
密乘 |
校本 |
五 |
吉水智泉 |
讲 |
三 |
|
闻书 |
|
蔡华庵圆继 |
讲要并义图 |
二 |
义辨 |
耳授记 |
|
大空 |
讲莚记 |
一 |
大空 |
闻书 |
一 |
崇言 |
闻书 |
四 |
公隆 |
记 |
一 |
公隆 |
讲述 |
十二 |
公隆 |
讲述 |
三 |
大宝守脱 |
冠导 |
六 |
大宝守脱 |
科文 |
一 |
大宝守脱 |
记 |
一 |
亮润 |
音受抄附天台名目 |
一 |
亮润 |
谚谈 |
十一 |
唯然 |
笺 |
三 |
隆教道顺 |
笺录 |
十 |
隆教道顺 |
私记 |
八 |
诚谛 |
草录 |
二 |
威力院义导 |
浅说 |
一 |
|
备忘录 |
一 |
|
要文 |
五 |
日诏 |
自照 |
一 |
日祐 |
节解 |
一 |
|
纲要 |
三 |
至圭 |
略图解 |
|
|
图说 |
一 |
木全义顺 |
冠导 |
六 |
提山畅堂 |
冠註 |
三 |
木宫惠满 |
略解 |
一 |
吉谷觉寿 |
精义 |
三 |
上田照遍 |
讲义 |
一 |
上田照遍 |
问答 |
一 |
村上专精 |
《天台四教仪集解》(三卷、宋·从义)註书一览表(23人)[35]
书名 |
卷数 |
撰者 |
天台四教仪集解科 |
三 |
|
首书 |
九 |
日远 |
私记 |
三 |
日远 |
钞 |
三 |
日远 |
新钞 |
三 |
真超 |
述闻 |
六 |
真超 |
标指钞 |
二十 |
宋顺 |
标指钞条目 |
二 |
|
要文 |
八 |
惠远 |
要文追加 |
五 |
日昭 |
私记 |
二 |
日崇 |
崇私记追加 |
二 |
|
要文 |
八 |
日尊 |
要文 |
八 |
日诏 |
要文 |
十二 |
日昌 |
誌议集 |
七 |
日乘 |
私记 |
三 |
尧恕 |
标头 |
三 |
|
文林 |
二十 |
摄州生玉真贤 |
卷上科图 |
一 |
摄州生玉真贤 |
讲录 |
五 |
|
玄义 |
一 |
|
考 |
三 |
|
序註 |
一 |
信恕 |
玄谈 |
一 |
信恕 |
引据 |
一 |
|
闻书 |
七 |
|
义断 |
八 |
可透 |
讲录 |
六 |
默庵 |
科图 |
三 |
|
要追加 |
五 |
|
玄谈 |
二 |
|
开显诫志 |
一 |
行谦 |
讲翼 |
六 |
行谦 |
闻书 |
一 |
|
管见私记 |
二 |
宗俊 |
纲要钞 |
九 |
贯光 |
玄谈 |
一 |
荣天 |
诸文纲要钞 |
九 |
戒月 |
要文标题 |
三 |
|
条目 |
一 |
|
私闻书 |
六 |
|
撮要钞 |
三 |
|
闻书 |
七 |
达元 |
考 |
一 |
|
订正 |
三 |
|
头书科註 |
三 |
|
重订 |
三 |
|
闻书 |
六 |
慧日院 |
出处 |
二 |
|
誌议 |
七 |
处竟 |
译述 |
一 |
慈等 |
六、录之影响(流传与意义)
看到如此众多的注书,我们不难想象,该书自谛观法师编录后的流传概况及其内容的重要如何。对于仅仅数十纸的一卷著作,竟出现了如此多的注释又注释,我们不难想到:该书是何等的盛行,其内容是何等的出色!其影响之长远深广和在历史上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
根据《佛祖统纪》卷第十《谛观传》中的记载,谛观法师编录的《天台四教仪》,自师圆寂为同门发现后,即广为流传,并传到了海东(高丽等国)。
据高丽义天《新编诸宗教藏总录》卷第三《海东有本见行录下》中所录:[36]
四教仪 一卷 谛观 述
科 一卷 仁岳 述
科 一卷
集解 三卷 已上 从义 述
讲义 三卷 从陈 述
问答 一卷 亡名
地位集解 一卷 亡名
可知,《天台四教仪》在义天时,海东高丽就已有本可循了,同时已有相当的注释书。上述文字记载,有力地说明了《四教仪》在海东高丽的流传和盛行。
《天台四教仪》最初传到日本的确切时间虽已无从详考,但据日本现存最古的《四教仪》本来看,应是应永廿六年(日本后小松、称光天皇,1419)的版本。而且在其跋中记明此书在很久早已版行流通。这是在日本的流传情况。
其后,智旭以该书观点过于简略、偏执教义,乃萌发述作‘教观纲宗’之动机。《灵峰宗论》卷六中有云:“《四教仪》出而台宗晦。(《四教仪》流传,而台宗昧,如执死方医变症也。)”[37]静修法师在《教观纲宗科释序文》中亦说:“迄唐末五代,有高丽谛师准大部之旨出《教仪》二卷。而于初机不无小补,但仅明判释之方,且于观道未甚完备。是以旭祖叹云:《四教仪》出,而台宗晦;《指月录》出,则禅宗昧。则《教观纲宗》不得不作也。”[38]此虽说旭祖为表示高丽谛观法师所录《天台四教仪》的不满,才萌发写《教观纲宗》的心念。但从另一个侧面也充分说明了《天台四教仪》在当时流行之盛,及影响之大,由此可以想见一斑!
为什么该书会如此的盛行呢?这跟其内容不无关系。在《刻天台四教仪引》中有载:
书凡二卷:……今所传者,上卷耳。言约义该,实为台教之关钥。学者了此,则一化大纲思过半矣。[39]
《四教仪缘起》中亦说:
今上卷之文者,盖由辞句简要,义旨易明。学者诚资之,可了其一化大纲,岂曰小补之哉。[40]
可知该书自古就被视为天台教学最基本之入门典籍、初学发蒙之助,乃是深入研究天台一家教部之关键所在,亦是开启佛法宝藏、智慧法门的钥匙。若能深知此书,尽一代时教之大纲尽览无余。正如日本大僧正慈观法师在嘉永重刻《天台四教仪序》中所说:
该罗一家之教观,包含八万之法藏,一卷能敌万卷者,惟有本书(《天台四教仪》)也。观师之述作,恐为此中之集大成者。若夫幼学亟亟潜思于兹,独领翘时教之大纲。卒披一心之微尘,出大千之经卷,不匪亦难,谓:台家如意珠新学之重宝也。[41]
日本大僧正圆如法师在《天台四教仪空拳序》中亦说:
《天台四教仪》,实教门之要道。文简义约,含纳牟尼之法蕴,该摄一家之教部。盖今宗之纲要尽兹。学者必等得其纲要而后再寻纲目。入道指南,教海宝筏,舍此何由?[42]
上述二条真实的称赞也就充分地肯定了该书的价值。我想在此已没有必要再画蛇添足了。
七、结语
天台一宗,自开创以来,曾盛极一时。虽说智者大师弘法三十余年而不著章疏,有大机感,乃为著文。但经由弟子灌顶尊者之笔录和结集,仍有极其宏富之著述传世,成为一宗之根本典籍。然大师之著述迭经法难的摧残、战乱的洗劫,至唐未五代已是残存无几了。宋赞宁在其《高僧传》卷7,《义寂传》中有载:
先是智者教迹,远则安史兵残,近则会昌焚毁,零编断简,本折枝摧,传者何凭端正其学?寂思鸠集也,适金华古《藏》中得《净名疏》而已。[43]
当时天台教籍的残缺状况由此可见一斑。智者之著述当时国中完整地仅寻得《净名疏》而已。怪不得义寂后应俶王召时悲叹:“时遭安史兵残,近则会昌焚毁,中国教藏,残缺殆尽矣!”
面对零编断简,支离破碎,残缺不堪的教籍,……不禁让人悲泣、深思,……可想而知,身为台宗后裔,肩负着时代沉重使命的祖师们(寂师等),自当精进不懈,为之重振台宗,义不容辞。当时,应该做些什么呢?如何才能重振台宗雄风、再现昔日之辉煌呢?对于教籍的匮乏,时师们亦回天乏力,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故得先收集台家教典。然收求佚籍,实非易事。于是寂师“款告韶禅师,嘱人泛舟于日本国购获令足。”[44]身为国师之韶禅师受托之后,恰遇吴越王钱俶,治国之暇,究心佛典,阅读《永嘉集》,当看到“同除四住”等句时不明,来问韶师。韶师趁机把寂师推荐给了吴越王钱俶,说道:“天台国清寺有寂法师,善弘教法,必解此语,王可问之。”于是,王召法师于宫中请教,寂师答道:“此是智者大师《妙玄》中文。然唐未教籍流散海外,现不复存。今惟海东高丽,阐教方盛,全书在彼。”王闻之慨然。以此因缘为契机,王便遣使致书,携重金、赍多宝,往高丽求取一家之章疏。遂由高丽国君敕命:“谛观法师者,携天台教籍,还归于越。”对正处于教籍匮乏的台教教团来说,犹如久久干旱,忽逢甘霖,在沙漠中,发现了绿洲,生机顿然而起。所以说“观师既至,大教至是重昌矣!”、“教门中兴实基于此!”台教由此复兴。诚如《佛祖统纪》卷第八《兴道下八祖纪第四》中说:“螺溪之世,赖吴越王求遗书于海东。而谛观自高丽,持教卷用还于我。于是祖道复大振,四明中兴实有以资之也。”[45]现代的杜继文先生亦说:“高丽僧谛观携带大量天台诸部论疏来华,使天台宗在宋初时呈现‘中兴’之象。”[46]诸如此类的赞誉之言,充分说明了谛观法师对天台宗的功绩不可限量,也确立了其在天台史上的地位。永嘉发端,韶师举荐、义寂解疑,成就了殊胜的因缘;吴越王遣使求书,谛观携籍来华,是何等的善缘壮举。
谛观法师于北宋建隆二年(961)入宋、至螺溪。参谒义寂法师,遂执弟子之礼,居留十年,于宋开宝三年或四年(970-971)坐亡。师居螺溪期间,深研天台教观,探索天台各部典籍,编录出《四教仪》,共二卷,现在流通的是上卷,即大正藏46卷所收者是。
《天台四教仪》既为观师录,师所依据的原典故,历来有三种说法:1、删补灌顶的《天台八教大意》而成;2、录自智者大师的《四教义》而成;3、录自《法华玄义》而成。通过论证,表明不宜局限于上述三种说法的任何一种,若仅录自一种,都不尽完善。事实上除了录自上述三种外,尚有其它,比如卷末的十乘观法等,就来自于《摩诃止观》。因此主要是依据《法华玄义》、《四教义》(《净名玄义》)和《摩诃止观》并且参照了《天台八教大意》及天台各部而成。
《四教仪》的出处决定了其内容,全书主要记述了天台教观二门之梗概。以《法华经》卷第二《信解品》与《涅槃经》的五味、《华严经》之三照等喻为依据,将释尊所说的一代圣教次第分判为华严、鹿苑、方等、般若和法华涅槃五时与顿、渐、秘密、不定化仪四教、藏、通、别、圆化法四教,并略述各教教义、相关行位(修行阶位之次第)等。复以《摩诃止观》的二十五方便和圆教之观不思议境等十乘观法作一卷终结。
就其内容来看,乃是介绍天台教观最基本的入门书。在众多天台学的入门书或概说书中,本书独擅名声,出类拔萃,盛传至今。古今中外,多少伟哲巨匠们为之注释。其注书数量之多,详见上述《录书概观》。其中,一向称之为《天台四教仪》“三大注”的《集解》、《备释》和《集注》,亦被广为研究和注释。这些注释,已从作为入门书的《四教仪》,而涉及更广、更深的内容,进而为进一步研究天台三大部奠定坚实的基础。
只有一万余言的《天台四教仪》,却出现了如此多的注释书,竟有如此众多的大德学者为之研究、作注,仅上述《概观》表中,就有130余人,尚有不少佚名者。其中日本人占有相当数量,仅此一项,即足可证明其影响和意义之广大而深远。《教仪》“言约义该,实为台教之关钥。”
时至今日,对于谛观法师的一生功德,我们得颂扬、赞叹;师所编录的《天台四教仪》,唯有加倍珍视、认真学修,方不辜负法师的初衷与深恩!
[1] 《大正藏》卷46,774上。云字原作“雪”字《统纪》作雲。
[2] 《大正藏》卷49,206上、中。
[3] 《大正藏》卷49,394下、395上。
[4] 《大正藏》卷49,249中。
[5] 山崎宏、笠原一男监修的《佛教史年表》,法藏馆1979年4月第2刷发行,135页。
[6] 曾其海《天台佛学》,学林出版社1999年3月版,137页。
[7] 《大正藏》49,206中。
[8] 《大正藏》46,779中。
[9] 中国佛学院藏上海书局流通本《天台四教仪集注》卷第9,第4册20页(同福建莆田广化寺印本169、170页)。
[10] 转引自何劲松《韩国佛教史》下卷,宗教文化出版社1999年5月版87页。
[11] 《韩国佛教史》下卷,74页。
[12] 沈海波《北宋初年天台教籍重归中土的史实》,《中华佛学研究》第四期(2000年3月),191页。
[13] 《法华五百问论》凡三卷,收于《卍续藏》第一○○册。为中唐时期《法华经》之注释书,针对慈恩大师之《法华玄赞论》所说,而以天台宗之立场斥难之。全书采问答形式,总数约有五百,故名《五百问论》。内容为天台一乘家、法相五性家的论诤。主要论题是:定性二乘,成不成佛的问题,一乘三乘之权实问题,及三车四车,四种声闻,摄大乘之四意趣等,即天台与慈恩两家之异议论。本书在我国,自从唐末已失传?故志磐法师之《山家教典志》未言及。据云:公元八三九年六月卅日,被日僧圆载大德,在天台山国清寺,抄写寄回日本比睿山延历寺。参见慧岳法师之《天台教学史》,中华佛教文献编撰社1995年增六版,225页。
[14] 《大正藏》卷49,206上、中。
[15] 《大正藏》卷46,774上。
[16] 《大正藏》卷49,206中。
[17] 《大正藏》卷49,260中。
[18] 《大正藏》卷46,770中、下。
[19] 《大正藏》卷46,770下—771上。
[20] 《大正藏》卷46,771下—772上。
[21] 《大正藏》卷46,772上—773中。
[22] 《天台佛学》,139页。
[23] 中国佛学院藏上海书局流通本《天台四教仪集注》第1册第8页之二(同福建莆田广化寺印本8页)。
[24] 《卍续藏经》(新文丰版)第102册,280上。
[25] 《大正藏》卷46,774中。
[26] 《卍续藏经》(新文丰版)第102册,11上。
[27] 《大正藏》卷46,780下。
[28] 《卍续藏经》(新文丰版)第102册,140上、下。
[29] 《卍续藏经》(新文丰版)第102册,205下。
[30] 《大正藏》卷46,774下。
[31] 上卷46,780下。
[32] 表中的“774c.11-775a.4”表示:“774页下栏的11行起,至775页上栏的第4行”,余列类推。
[33] 参见关口真大校订的《天台四教仪》附录一“天台四教仪解说”,山喜房佛书林平成五年(1993)四月八日第35次版,PP1~8。但在其所列的注书当中没有从陈的《天台四教仪讲义》一则,本人据高丽义天在《新编诸宗教藏总录》中所录的“《四教仪讲义》三卷,从陈述”(T55,P1179a)而添加之。又,天岸弘济的《纪正》,原文为《纪要》,本人据《大明高僧传》卷第二中记载:“释弘济,号同舟,别号天岸,……所著有《四教仪纪正》”(T50,P905b)而改之。
[34] 参见关口真大校订的《天台四教仪》附录一“天台四教仪解说”,PP6~7。关口先生只提到“节义”,并没涉及“科”。本人据清·灵耀的《节义并科》中有“《四教集注节义并科序》及《集注节科》一卷”( 新文丰版《卍续藏经》第102册,281页)的记载,而写为“节义并科”。
[35] 参见关口真大校订的《天台四教仪》附录一“天台四教仪解说”,PP5~6。
[36] 《大正藏》卷55,1178上。
[37] 转引自圣严法师《教观纲宗绪论》,《中华佛学学报》第14期(2001.09),354页。
[38] 静修法师《教观纲宗科释序文》,佛陀教育基金会1995年4月修订版,1、2页。
[39] 《大正藏》卷46,774中。
[40] 《大正藏》卷46,774上。
[41] 参译参见关口真大校订的《天台四教仪》附录一“天台四教仪解说”,P1。
[42] 同上。
[43] 《宋高僧传》卷7〈义寂传〉,中华书局1987年,162页。
[44] 同上。
[45] 《大正藏》卷49,191上。即谛观法师返还天台教籍,使此后的天台宗人有所依凭,才有宋代山家、山外对天台教典的研究,研究台籍的同时产生出新的思想,从而引发两派之争长达三十年,致使天台宗复兴。四明智礼则为台宗正统——山家的代表,故谓“四明中兴”也。
[46] 杜继文《中国佛教史》,中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年版,33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