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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研究赵州和尚

作者:法广 来源:本站原创 更新时间:2012年04月12日

               

内容提要:本文主要从时代背景、个性特点、禅法师承、禅法特色几个方面,尝试对赵州和尚作一点解读。

关键词:赵州和尚

 

 

唐朝时,有两位僧人结伴参访赵州和尚,于是《赵州语录》记载了这个特写镜头:“师(指唐朝赵州和尚)问二新到(僧):上座曾到此间否?云:不曾到。师云:吃茶去!又问那一人:曾到此间否?云:曾到。师云:吃茶去!院主问:和尚,不曾到教伊吃茶,即且置;曾到,为什么教伊吃茶去?师云:院主!院主应诺。师云:吃茶去!”[]从此,“赵州茶”成为禅门佳话,广为传诵。因为它蕴含着人生的智慧,清淡而幽远,令人回味无穷。不过,个中三昧,全在赵州禅师。

赵州的风格,平实自然中透着空灵奇崛,卓然于五家禅法之外。笔者认为,这离不开他所处的时代背景,更离不开他的个性和师承,种种因缘的聚合,成就了这一品的茶香。今天,我来品味这特殊的佳茗,领略赵州的风采。

 

一、赵州的简历和相关资料

 

从谂禅师(778——897),俗姓郝,因久住赵州,被称为赵州和尚。曹州(治在今山东曹县西北)郝乡人;一说为青州临淄(在今山东淄博东北)人。他幼年在故乡出家,后来到池阳(今安徽贵池)的南泉山,投在普愿禅师门下参禅而开悟,是洪州禅系的法徒。普愿去世后,他孤身行脚参访各地,直到80岁(唐宣宗大中十二年,公元件858年)才定居赵州(治在今河北赵县)城东的观音院传法。一百多岁时(公元895年以后),偶然的机缘,他得到“河朔三镇”中的卢龙镇节度使李匡威(河北燕王)和成德镇节度使王镕(赵王)的优遇。去世时,高龄120岁。后谥“真际禅师”之号。

赵州的弟子有严阳、慧觉、泰禅师、从朗以及文远等,但影响不大。

人们对赵州评价相当高。雪峰尊他为古佛。[]赵王赞他为:“碧溪之月,清镜中头,我师我化,天下赵州。”[]《景德传灯录-赵州和尚传》说:“师之玄言布于天下,时谓赵州门风,皆悚然信伏矣。”[]其影响绵延古今中外。

 

关于赵州的资料,现存比较集中的有《赵州真际禅师语录并行状》二卷,载《古尊宿语要》和《古尊宿语录》卷十三、卷十四。《祖堂集》卷十八、《景德传灯录》卷十的〈赵州和尚传〉当中也有从谂的禅法语录。现代人张子开点校的《赵州录》,是目前收录最为齐全的本子,也是本文主要的依据。此外,因为不少禅门大德对赵州备加推崇,所以拈颂评唱其公案的也相当多,譬如《碧岩录》所精选的百则公案中,赵州和尚一人就多达成11则;黄檗希运、大慧宗杲等对赵州的公案也多有举扬,都可以参考。

                       

二、赵州的时代背景

 

赵州一生,经历了唐王朝的十二位皇帝:代宗李豫(761——779)(指在位时间,下同),德宗李适(780——805),顺宗李诵(805年正月——七月),宪宗李纯(806——820),穆宗李恒(821——824),敬宗李湛(825——827),文宗李昂(827——840),武宗李炎(841——846),懿宗李漼(860——874),僖宗李儇(874——888),昭宗李晔(888——904)。

在这些皇帝中,除了武宗之外,其他都是程度不同地崇佛(文宗已有排佛的倾向,但没有实行。)。从史料看来,他们都着重于事相上的铺张,糜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修建寺院,塑造佛像,祈建大型法会等。无疑的,上行下效,凡事过犹不及,如传说中达摩对梁武帝的否定一样,这种作风往往会滋生大的弊病。据说当时寺院和僧尼的数量相当惊人,而且有不少寺院拥有大量的田地,形成庄园经济,聚集了大量的财富和劳动力,虽然有不少的高僧大德和真心为道的修行人,但龙蛇混杂,出现部分僧尼生活的腐化堕落和私度僧、伪滥僧的横行。武宗掀起的会昌法难,一方面是他个人的喜好以及道士赵归真等的恶意煽动挑拨,一方面也跟这些弊端有关。

法难导致的沉重结果,必然是玉石俱焚。短短几年时间,全国拆毁寺院4600余所、招提兰若4万余处,强命僧尼26万多人还俗,没收良田数千(或应为数十)万顷,解散奴婢15万人。[] 据日本僧圆仁记述:“三、四年来,天下州县准敕条流僧尼,还俗已尽;又天下毁拆佛堂兰若寺舍已尽;又天下焚烧经像、僧服罄尽;又天下剥佛身上金已毕;天下打碎铜铁佛,称斤两收检讫;天下州县收纳寺家钱物、庄园,收家人奴婢已讫。”[] 不过,从谂后来常住传法的河北,实际早已成了割据一方的势力,所以在会昌时,这些地区的佛教能够持续得发展,并没有受到破坏。对此,圆仁说:“唯黄河已北,镇、幽、魏、路等四节度,元来敬重佛法,不毁拆寺舍,不条流僧尼,佛法之事一切不动之。”[]从史料看,在佛教中,禅宗之外的各宗派,因为偏重名相义学的思辩,注重外表的形式,对经济和经论的依赖性强,所以遭此毁灭性打击后,迅速走向衰落,一蹶不振,虽然宣宗即位后重新扶植佛教,但毕竟元气大伤,难以恢复。此外,唐末农民大起义和藩镇之间的兼并战争加剧,也造成一定程度的兵荒马乱。这种人世的沧桑变故,执相学佛的后祸,都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一个时代的人心。

禅宗自然也受到冲击,不过,相对其他宗派,禅宗成立虽晚,却一向偏重于内在心地上对真理的体证、把握。它也主张以佛经印心,却反对执着外表形式或耽迷于理论到理论的名相义学的纠缠,有着浓厚的平民色彩。特别在安史之乱后,更倾向于直截了当、直下承当,世出世间相即不二的南宗禅渐渐压倒北宗,取得大的发展,虽然也跟上层统治者有些来往,但它的骨子里照样是随缘任性、超脱自在,特立独行,是一种上与皇帝同坐,下与乞丐同行的无碍风格。这种不太依赖经济和经论,不重形式花架子,能进能退的特点,使它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会昌法难后渐渐成为中国佛教的主流,而且更加强调打破执著,更多了一分冷峻和超然。其中,又以最富平民色彩,农禅并重,真率自然的洪州禅为禅宗最有势力,影响最大的一支。

从谂禅师就是生活在这种背景中。

 

三、赵州的个性特征

 

赵州的个性,从小就超然不群。《宋高僧传》说他:“童稚之岁,孤介弗群,越二亲之羁绊,超然离俗。”[]他出家后更是冷逸淡漠,无沾无着。《行状》记载他受戒后回曹州护国院探望受业师。到护国院后,本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郝家。他的父母高兴不已,准备“来日”一起去看望。赵州这时却说:“俗尘爱网,无有了期。已辞出家,不愿再见。”[]当夜收束行装避开了。这好象很无情?不是的!我们从他探望受业师和他的诗句:“谁道出家憎爱断?思量不觉泪沾巾。” []“唯闻老鼠闹啾唧。凭何更得有心情,思量念个波罗蜜?”[11]等等看来,他其实充满了人情味。这好象有些矛盾,实际上在出家人来看是相当正常的,他并非冷漠不感恩父母,而是怕双方缠绵于俗尘爱网之中,不思超越;也并非不知道生活的苦乐,人情的冷暖,而是要更清醒地面对人生,精而不杂地向上追求。

赵州对经论的态度,《祖堂集》说:“不味经律”;[12]《宋僧高传》也说:“师(指受业师)勉之听习,于经律但染指而已”,[13]可见他不喜欢从理论到理论的条条框框。他后来喜欢直露本怀地接引人,乃是自然的作风。

他在普愿门下,一边在厨房工作,挑水拣菜,烧火造饭;一边参禅悟道,历练禅心,是一介平民的色彩。后来离开南泉参访各地,经常说:“七岁童儿胜我者,我即问伊;百岁老翁不及我者,我即教他。”[14]表现出超脱世俗辈分资格的陋见,惟真理是求的豁达胸怀。他大半生的韵华都投注在“拥毳携筇,周游烟水”[15]的行脚参学之中,有类头陀行飘泊无依的风范。会昌法难时,他“避地岨崃,木食草衣,僧仪不易。”[16]可见他为了正法,置生死于度外,誓志不移,苦乐随缘,非一般人所能想象。法难过后,他继续行脚,直到80岁才定居赵州,以至云居、茱萸都曾劝他:“老老大大,何不觅个住处?”[17]

 赵州在观音院安住后,照样清苦自甘,孤高淡泊,不愿意攀缘,不愿意麻烦别人。《行状》说他:“住持枯槁,志效古人。僧堂无前后架,旋营斋食;绳床一脚折,以烧断薪用绳系之。每有别制新者,师不许也。住持四十年来,未尝赍一封书告其檀越。”[18]《缁门警训》也说:“赵州至死不肯告人。”[19]

当李匡威(燕王)和王鎔(赵王)初次到观音院拜访时,一百多岁的从谂平静如常,心如止水,八风不动地继续打坐不予理会。对一向前呼后拥,随时受人谄媚的上层统治者来说,这种大的反差有时更是有力的触动与摄受(当然,从谂并非为了感动他们而故作超然,而是根本就把他们当成平常人看待。)。李匡威于是问:“人王尊耶?法王尊耶?”从谂回答:“若在人王,人王中尊;若在法王,法王中尊。”机智而且通情达理,不卑不亢。李匡威也表示同意。此后,从谂应请向他们说法,“二王稽首赞叹,珍敬无尽。”[20]后来,王鎔特地请从谂到镇州说法并给予优待,又极为热情地准备择时选地建造禅宫。从谂得知,立刻拒绝说:“若动着一茎草,老僧却归赵州。”[21]不愿意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清逸的衲子风范一如既往。李匡威从幽州派人给他献命衣,“师坚让不受。”又说:“老僧为佛法故,所以不着此衣。” [22] 这一方面是个性所然,不落凡情俗套;一方面也有鉴于沙门依附权贵而来的习染红尘,滋生弊端。

他经常为赵王说法,受其供养,有人问他:“和尚受大王如是供养,将什么报答?”他回答:“念佛。”大概在他看来,自已并无攀求他人之意,是一介本份的衲子,纯正无邪,怀的是一颗学佛修道的平常心,随缘布施润物,教化别人也学佛念佛提高生命层次,所以自已内在的心思,外在的言行皆合乎佛法,自他两利,皆是“念佛”!站在佛弟子的角度,这是一种真正无上的报答,至于他人的想法包括二王的真正动机,那就非关他的事了。当对方说:“贫子也解念佛”时,从谂风趣地说:“唤侍者将一钱与伊。” [23]对方以为念一句佛号很简单,连叫化子都会,不懂得两者深浅广狭不同,此“念佛”非彼“念佛”,所以从谂禅师顺水推舟地幽默他。

赵州是相当活泼有趣味的人。《语录》讲:“有秀才见师手中拄杖,乃云:‘佛不夺众生愿,是否?’师云:‘是。’秀才云:‘某甲就和尚乞取手中拄杖,得否?’师云:‘君子不夺人所好。’秀才云:‘某甲不是君子。’师云:‘老僧也不是佛。’” [24]又有一秀才向他告辞说:“某甲在此括挠和尚多时,无可报答和尚。待他日作一头驴来报答和尚。”从谂说:“教老僧争得鞍?”[25]有一次,他前往道吾那里,“才入僧堂,吾云:‘南泉一枝箭来。’师云:‘看箭!’吾云:‘过也。’师云:‘中也。’”[26]至于他早年在南泉身边的言行举止,也是机智百出,趣味盎然,相当活泼,充满灵气。譬如禅宗史上著名的“南泉斩猫”的公案,其中就有赵州的出色表演。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两位僧人因为争夺一只猫而发生纠纷,南泉对双方说:“道得即救得猫儿,道不得即斩却也。”对此,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南泉就把猫给杀了。事后,赵州从外面回来,南泉向他提起,问他怎样救猫儿。只见赵州脱下鞋子放在头上,一声不响地走了。南泉对此大为赞赏也不无感慨地说:“子若在,救得猫儿。”[27]什么意思呢?大概是说,出家人为争夺一只小猫而发生纠纷,是是非非,乃忘记自己身份,本末倒置,而赵州将鞋置于头上并漠然走开,正是以看似滑稽的举动点明此事的无聊与荒唐,也表明自己对此的不屑一顾,不落凡情俗意之中。

从谂去世前,交代弟子说:“吾去世后,焚烧了,不用净淘舍利。宗师弟子,不同浮俗;且身是幻,舍利何生,斯不可也。”[28]真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长揖世间,一丝不挂,回归寂灭。

从小到老,赵州淡泊出尘,不落羁绊,活泼机智,清朗自然的气息非常浓厚,这不仅有先天的禀性,更有后天阅尽沧桑,体悟禅法,修行净化而来的一片空灵与率真。

 

四、赵州的禅法师承

 

 

赵州是在普愿那里开悟得法,明心见性的。有一次,他问南泉:“如何是道?”南泉说:“平常心是。”赵州问:“还可趣向不?”南泉说:“拟向则乖。”赵州又问:“不拟,争知是道?”南泉解释:“道不属知,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真达不疑之道,犹如太虚廓然荡豁,岂可强是非也!”赵州当下顿悟玄旨,心如朗月。[29]这里的“知”是指一般人的错误认识观念,“不知”是回避对事物作判断。

南泉在其它地方也谈到“平常心”。禅录记载,有一位僧人问他:“如何是平常心?”南泉说:“要眠即眠,要坐即坐。”僧人不懂,只好坦白说:“学人不会。”南泉说:“热即取凉,寒即向火。”僧人还是糊涂,接着问:“向上一路请师道。”南泉说:“一根针三尺线。”僧人又问:“如何领会?”南泉说:“益州布,扬州绢。”[30]这大概是说,真正的“平常心”,是在于饥来吃饭困来眠的日常生活中,平凡无奇,举手投足的当下就是禅,就是道,只要你放下一切迷执的凡情俗念,显现自性清净心,那么行住坐卧都可以随缘任性,世出世间法本就相即不二。对此,赵州能当下觉悟,而这位僧人却不能开窍,最后南泉只好答非所问了。

南泉主要师承马祖道一,“平常心是道”乃洪州禅法的要义。马祖曾经这样解释“平常心是道”:

 

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何为污染?谓平常心无造作,无是非,无取

舍,无断常,无凡无圣。经云:非凡夫行,非贤圣行,是菩萨行。只如今,

行住坐卧,应机接物尽是道。道即是法界,乃至河沙妙用,不出法界。若

不然者,云何言心地法门?[31]……若了此心,乃可随时著衣吃饭,任运过时,

更有何事!”[32]

 

这是说,觉悟解脱的正道(也可以说最终的真理),本自如如,离一切凡情俗意的造作分别,没有是非、善恶等种种颠倒妄想的执著,所以,若具有一颗无所执著的真心即“平常心”,就能够与客观实际相契合,获得正觉的人生。那时,日常的起心动念,言谈举止,待人接物,整个的生活,整个的生命都是道的体现,自已就是道的化身。可见所谓“不用修”,是一种语言表达上的方便,并不等同于凡夫俗子的糊涂度日,不求用功,不事修行,而是在体认自性空的前提下,放下一切颠倒执著,让心恢复到“无造作”、“无所得”,契合于客观真实的自然状态,乃无所修之修(《四十二章经》说“修无所修修”)。

这种说法,贯穿的照样是自达摩以来禅宗的核心理论,即《楞伽经》心性思想和般若性空不二学说的融通(实际上《楞伽经》本身就有般若思想。),只是经过六祖而来的南宗禅,特别是发展到马祖这里的洪州禅,更侧重般若,更强调最后的不二境界,让人直探心源,自性成佛,当下转化成正觉无邪的人生,达到处处皆真,自在无碍罢了。譬如:

1)达摩《二入四行论》说:“性净之理,目之为法。此理众相斯空,无染无著,无此无彼……为除妄想,修行六度,而无所行。”〈杂录〉第27段说修道有快有慢,“利根人知即心是道”,修道便快;“钝根人处处求道,不知道处,又不知即心是阿耨菩提”,便修道慢。第28段说修行,就是去认识“心识从本已来空寂”,没有处所,便达到解脱。第29段说:“今若依佛法僧行道时,不得有善恶、好丑、因果、是非、持戒、破戒等见。若人作如是计较者,皆是迷惑。” 34段说:“无心分别,名为正,有心解法,名为邪;乃至不觉邪正。” 42段说:“生死即是涅槃,是故菩萨不舍生死而入涅槃,生死性即涅槃故。”第52段说:“行处是菩提处;卧处是菩提处;坐处是菩提处;立处是菩提处,举足下足,一切皆是菩提处。”第98段说“直心是道”(《净名经》:“直心是道场”)。第100段说:“凡是施为举动皆如,见色闻声亦如,乃至一切法亦如。”[33]

2)向居士说:“幻化非真,谁是谁非?虚妄无实,何空何有?将知得无所得,失无所失。”[34]这是说,万事万物都是如幻如化,没有实体自性,既然如此,又哪来的空有、是非与得失呢?

3)慧可说:“无明智慧等无异,当知万法即皆如。”[35]这是说,无明与智慧从真谛上看是不二的,世出世间一切法,从自性上看都是平等一如,若透过幻化的假相,当下就是实相。

4)唐代独狐及描述僧璨的禅法思想为:“其教大略以‘寂照妙用’摄诸群品,‘流注生灭’观四维上下,不见法,不见身,不见心,乃至心离名字,身等空界,法同梦幻,亦无得无证,然后谓之解脱”。[36]可见是以“无得无证”作为最高认识境界。此外,那被学者认为是后人伪作的《信心铭》,中心意思更是要修行者清除一切是非、有无、得失等的差别观念和对于外物的取舍之心。如: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欲得现前,莫存顺逆,

违顺相争,是为心病。……多言多虑,转不相应,绝言绝虑,无处不通……

不用求真,唯须息见。二见不住,慎莫追寻,才有是非,纷然失心。二由一

有,一亦莫守。一心不生,万法无咎。……契心平等,所作俱息。狐疑尽净,

正信调直。一切不留,无可记忆……非思量处,识情难测。真如法界,无

他无自,要急相应,唯言不二。不二皆同,无不包容……有即是无,无即是

有,若不如是,必不可守。一即一切,一切即一……[37]

 

5)道信《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说:

 

我此法要,依《楞伽经》“诸佛心第一”;又依《文殊问般若经》“一行

三昧”。即念佛心是佛,妄念是凡夫。《文殊问般若经》云:文殊师利言:

世尊云何名一行三昧?佛言:法界一相,系缘法界,是名一行三昧。若善

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当先闻般若波罗蜜,如说修学,然后能入一

行三昧……如是入一行三昧者,尽知恒沙诸佛法界无差别相。夫身心方寸,

举足下足,常在道场;施为举动,皆是菩提。……亦不念佛,亦不捉心,亦

不看心,亦不计心,亦不思维,亦不观行,亦不散乱,直任运。[38]

 

这里所说的“一行三昧”,就是透过般若,让心安住于无分别无造作的法界平等一如中。在此境界里,你可以任运自在、通达无碍,所作所为,言行举止,一切的一切都自然与真实相应,合乎正道,无需再念佛、观心等头上安头地刻意修行用功,却自然地中正无邪,清净无染,处处菩提。

6)弘忍《修心要论》说:“识心故悟,失性故迷……故《维摩经》云:无自性,无他性;法本不生,今则无灭。此悟即离两边,入无分别智。若解此义,但于行住坐卧,恒常凝然,守本净心,妄念不生,我所心灭,自然证解。”[39]这里面也蕴念着无一法可得,任运随缘的观念。弘忍后来传法慧能,也从侧面说明了他对不二禅法的肯定。

以上达摩至弘忍的禅法,如果说仅仅是蕴含着不二思想的话,那么到了六祖慧能,则十分明确地提倡顿教法门,强调不二,以无念为宗,授无相戒,让人以直心为道场,只要“直心”,行住坐卧,一切日常生活皆是禅,皆是解脱自在。如《坛经》说:“何名无念?无念法者,见一切法,不著一切法;遍一切处,不著一切处,常净自性,使六贼从六门走出,于六尘中不离不染,来去自由,即是般若三昧,自在解脱,名无念行。若百物不思,当令念绝,即是法缚,即名边见[40]……自性起念,虽即见闻觉知,不染万境,而常自在。《维摩经》云:外能善分别诸法相,内于第一义而不动。”[41]又说:“一行三昧者,于一切时中行住坐卧,常行直心是。《净名经》云:直心是道场,直心是净土。莫行心谄曲,口说法直,口说一行三昧,不行直心,非佛弟子。但行直心,于一切法上无有执著,名一行三昧。”[42]

由此可见,师承慧能而发展起来的洪州禅,提倡“平常心是道”,反对分别,也反对不作判断的“无记”昏昧状态,放下一切执著,离开颠倒妄想,体证空性,中道圆融,达到日常生活中随缘自在,处处菩提的风范,是有源头的活水,只不过在表达方式上有所不同,并且将不二境界作为主体禅法而已。南泉正是以如此的“平常心”来接引赵州。

南泉平时也教导弟子们通过“冥会、妙会”去“会道”(《古尊宿语录-普愿语录》),大概他认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道”是在于清净之心对真理直觉的把握,在于内心的清醒明白,而不在于凡夫意识层面上的思辨,更不在于口头上的谈玄说妙。他经常回避正面回答觉悟之道或修行方法的问题,有时干脆用动作来暗示。他还经常身体力行地带领大家从事牧牛、垦田和种植等劳动,农禅结合,自给自足,寓修道于日常生活劳作之中,相当平实。如此风格的言传身教也会折射到从谂的个性和禅法上。

赵州得法南泉,在南泉门下修学多年,洪州禅自然是他的主心骨。此外,他离开南泉后,又行脚天下,不分门户、辈份地随缘参访了几十年,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兼容并蓄。据张子开《赵州从谂研究》一文[43]说:

 

综合种种记载,赵州和尚行脚天下时,至少到过今天的河北、江西、湖

南、湖北、浙江、安徽六个省……他寻访的师友不仅遍及慧能门下的‘二甘露

门’青原系和南岳系,而且包括了北宗神秀的足下;他为脱情捐累,求法证悟,只认禅证的上下而不拘辈份的高低,竟然同参师徒乃至于孙支。

除了当时赫赫有名的衲子外,

赵州在行脚的过程中,一定到过更多的无名萧寺,接触过更多的无闻僧

徒。如第488则记尝见的庵主;第490则载到一尊宿院等,皆是也;第12

则语录更言,‘老僧九十年前见马祖大师下八十余员善知识,个个俱是作

家’,仅马祖门下就达八十多人!

 

张子开还列图表示:

 

如此南北多年广泛的行脚参访(其间曾遭逢会昌法难),耳濡目睹教内教外的人与事,对赵州的禅法也不会没有影响。在此之中,应对切磋,迸发出了不少隽永瑰奇的言行举止,给有缘众生以丰厚的精神食粮。下面,我们来看看他的禅法。

 

五、赵州的禅法特点

 

赵州的禅法,离不开对前人的继承和发展,“平常心”是他的内质,个性的关系,其风格相当有特色(这一节所说的禅法,是狭义的。广义上,应该包括行为风范,也就是说,应该与第三节的个性特点融为一体,那才是“平常心是道”的整体禅法。)。他自称其家风是“不说似人”[44]、“内无一物,外无所求”[45],其实就是说自已虽然与别人有种种的机教应对,却无一法可得,完全是随缘任运,因材施教,法无定法,是以无家风为家风。不过,笔者认为,外在的表达形式上也许无定迹可循,但内在的理路上,却可以尝试做一点疏理和把握。

1、直探心源,以“本分事接人”

赵州曾说:“老僧此间,即以本分事接人。若教老僧随伊根机接人,自有三乘十二分教接他了也。若不会,是谁过欤?已后遇著作家汉,也道老僧不辜他。但有人问,以本分事接人。”[46]所谓“本分事”,大概就是直露心地,直显本怀,当下离开一切迷执,体悟诸法无自性可得,世出世间相即不二,在日常生活中,达到处处是道场,时时入菩提的无碍境界,乃“平常心是道”的另一种说法。在《语录》中,这类问答很多。笔者方便将它们分为“间接的本分事”和“直接的本分事”:

1)间接的本分事  这是站在真谛无一法可得,空无自性的角度打破对方的执著,以便最终达到不二境界的开示。它们又可以分为两类。

第一类,是可以从佛教般若空观作出一般理解的回答。譬如:

问:“法无别法。如何是法?”赵州说:“外空、内空、内外空。” [47]这是说法无自性,毕竟空。

问:“如何是和尚意?”赵州回答:“无施设处。”[48]本来就是假立的方便化导,是应病与药,病去药也不立;雁度寒潭,雁去潭不留影。万事万物有缘起的幻相,却没有自性,从真谛看来,是无人无法无我,又哪来的“和尚意”,哪来的“施设处”呢!

问:“如何是一句?”赵州说:“若守著一句,老却你。”[49]无一法可得,哪来的一句呢?“一”和“多”是缘起相待的概念,若有“一句”的执著,就有二句、三句乃至无量句的执著,就象有“自”必有“他”一样,彼此相联,一有所执,其它谬误也拖泥带水而来。如此南辕北辙,不“老却你”才怪。

问:“十二时中,如何用心?”赵州说:“你被十二时使,老僧使得十二时。你问那个时?”[50]若执著时间、空间,本身就不懂得真正的用心。

问:“善恶惑不得底人,还独脱也无?”赵州说:“不独脱。”问:“为什么不独脱?”赵州说:“正在善恶里。”[51]若认为有善恶,有惑不惑,本身就不契合性空的如实相,有违中道不二的正观,正在凡情俗意中打滚,还怎样超脱呢。

问:“正修行的人,莫被鬼神测得也无?”赵州说:“测得。”问:“过在什么处?”赵州说:“过在觅处。”问:“与么,即不修行也?”赵州说:“修行。”[52]执著有能修的人和所修的法,本身就是凡夫一个,自然还“被鬼神测得”。对方于是又执著“不修行”,更是糊涂到家,所以赵州肯定地说要“修行”。可见说修说无修,并不在文字语言,而是在于你是否真正明白,是否真正相应。就象净名沉默,文殊赞叹他深入不二法门一样,难道沉默就是不二吗?当然不一定。所以从谂说:“正人说邪法,邪法亦随正;邪人说正法,正法亦随邪。”[53]法本身并无自性可得,全看你怎样透过缘起来恰到好处地把握它,运用它。若能发明心地,正见法性,那么语默动静,说是说非,都合乎正道,处处无碍;相反,不明中道,不了自性,那么说善说恶,说修不修,都是在糊涂度日,颠颠倒倒。

这一类开示还不少,如:有人问:“和尚还修行也无?”赵州说:“老僧若修行,即祸事。”[54]问:“如何是和尚意?”赵州说:“无大无小。”对方问:“莫便是和尚意么?”赵州说:“若有纤毫,万却不如。”[55]问:“和尚是第几祖?”赵州说:“我不落位次。”[56]有一天,赵州问僧人:“堂中还有祖师也无?”僧人回答:“有。”赵州说:“唤来与老僧洗脚。”[57]有一次,赵州开示大家说:“才有是非,纷然失心。”[58](与《信心铭》的说法多么相似。)他还说:“佛之一字,吾不喜闻。”[59](与天然更是同一鼻孔出气。)(这种相似性,笔者认为,有可能是引用;也有可能是心法相连,英雄所见略同。)

 

第二类,是故意用不相干的话支开;或用反常情的话来应对;或示之以没有意义的动作(身休语言),将提问者的正常思路打断,让对方体会此类问题是超言绝相,既非语言文字可以表述,也非凡情俗意可以思量忖度,正所谓开口即错,动念即乖。况且,对一些不从心地上用功,整天对幻有假象攀求执取,在理论、名相上纠缠,或卖口乖,喜欢谈玄说妙甚至装模作样的人,有时答非所问或保持沉默,甚至打上一棒,都比雄辩滔滔的效果更好,既省得浪费口舌,也避免增加他们的执著。譬如,面对“何为祖师西来意”、“佛性”、“成佛”之类的问题时,赵州的回答和表现有:“下禅床”, “床脚是”, “东壁上挂葫芦多少时也”, “栏中失却牛”, “唾地”[60]等等。其中“柏树子”的禅话最为有名:

 

时有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云:“庭前柏树子。”学云:“和

尚莫将境示人。”师云:“我不将境示人。”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云:“亭前柏树子。”[61]

问:“柏树子还有佛性也无?”师云:“有。”云:“几时成佛?”师云:

“待虚空落地。”云:“虚空几时落地?”师云:“待柏树子成佛。”[62]

 

狗子无佛性的禅话也成为禅林有名的公案:

 

        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师云:“无。”学云:“上至诸佛,下至蚁

子,皆有佛性,狗子为什么无?”师云:“为伊有业识在。”[63]

 

有一次,赵州从殿上经过,看见一僧在礼拜,便打他一棒。对方辩解说:“礼拜也是好事。”赵州说:“好事不如无(事)。”[64]

有时,他故意开玩笑,饶有风趣。譬如:有人问:“如何是咬人师子?”赵州说:“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莫咬老僧。”[65]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赵州说:“老僧只管看。” [66]问:“学人有疑时,如何?”赵州说:“大宜?小宜?”对方说:“大疑。”赵州说:“大宜东北角,小宜僧堂后。”[67]问:“如何是佛向上人?”师下禅床,上下观瞻,相云:“者汉如许长大,截作三橛也得,问什么向上向下!”[68]

 

2)直接的本分事   也就是生活禅,直接落实到行住坐卧、起居用度、穿衣吃饭、待人接物等等的平常事中,世出世间相即不二。也可以说,法无自性,心净则国土净,佛法不在什么遥远的彼岸,而就在此时此刻的日常生活之中,能转过身来,则当下的平常事,就是彼岸自在的世界。所以,修行修行,就是修正我们身口意三业。种种的教法,谈空说有,都是一种方便,最终是为了获得真心的显现,为了获得正觉无邪的人生,恰到好处地把握当下的生活,真率任运,否则,为修行而修行,为说教而说教,岂不成了没事找事,枉费口舌!在这方面,赵州有时直接开示,和盘托出。譬如:

问:“如何是道场?”赵州说:“你从道场来,你从道场去。脱体是道场,何处更不是?”[69]

问:“如何是七佛师?”赵州说:“要眠即眠,要起即起。”[70]

问:“外方忽有人问‘赵州说什么法?’如何对?”赵州说:“盐贵米贱。”[71]

问:“了事底人,如何?”赵州说:“正大修行。”对方又问:“未审和尚还修行也无?”赵州说:“著衣吃饭。”对方接着问:“著衣吃饭寻常事。未审修行也无?”赵州反问他:“你且道我每日作什么?”[72]

问:“如何是正修行路?”赵州说:“解修行即得。若不解修行,即参差落他因果里。”又说:“我教你道,若有人问时,但向伊道:‘赵州来。’忽问:‘赵州说什么法?’但向伊道:‘寒即言寒,热即言热。’若更问道:‘不问者个事。’但云:‘问什么事?’若再问:‘赵州说什么法?’便向伊道:‘和尚来时不教传语。上座若要知赵州事,但自去问取。’”[73]

问:“如何是出家儿?”赵州说:“不朝天子,父母返拜。”或者说:“不履高名,不求垢壤。”[74]

问:“急切处,请师道。”赵州说:“尿是小事,须是老僧自去始得。”[75]

有时赵州故意打断对方谈玄说妙的纠缠,把他拉回平凡的生活中。譬如:有人问:“如何是学人自已?”赵州问他:“吃粥了也未?”对方说:“吃粥也。”赵州命他:“洗钵盂去!”[76]又有人问:“如何是毗卢师?”赵州反问他:“白驼来也未?”对方回答:“来也。”赵州说:“牵去喂草。”[77]

至于本文开篇所举的“赵州茶”,正是这类本分事中为人所津津乐道的禅话。赵州对于新到者或曾到者,在他们开口之前一律命去吃茶,当院主对此感到不解提出疑问时,赵州干脆也命他去吃茶。

 

2、一般的方便——“穷理”和“识心见性”等

以本分事接引人,直截了当,直奔结果,当是畅快,皆大欢喜。不过,这看似简单,实为困难,对很多人来说,是不得其门而入的。所以赵州虽然喜欢以本分事接人,曾经说:“若能会得,天下横行。”但也说:“老僧者里易见难识。”[78]因此,他偶尔也从正面开示容易把握,有所依持,可以渐修渐悟的方便。譬如:

赵州说:“兄弟,莫久立,有事商量;无事,向衣钵下坐,穷理好。老僧行脚时,除二时斋粥是杂用心处,余外更无别用心处也。若不如此出家,大远在。”[79]这是叫弟子通过坐禅来体悟佛法真义,并以自已的精进,现身说法,勉励大家老实用功,以便最终登堂入室。又一天,他对大众说:“若是久参底人,莫非真实,莫非亘古亘今。若是新人众底人,也须穷理始得。”[80]是说已经长时间参禅修道的人,如果能大体明白解脱的理路,就应该好好保任这一份真实,永远地安住于正法之中;但对于刚刚出家修道的人来说,就应该从努力参究解脱之道来提高自已,走向觉悟。赵州曾经开示大众说:“不得闲过,念佛念法。”有一僧人于是问:“如何是学人自已?”赵州反问他:“念者是谁?”僧人回答:“无伴。”赵州叱骂:“这驴!”[81]本来是很平实的一次开示,上中下三根都适宜,可是偏偏有人站出来卖弄机锋,玩弄虚玄,故此骂他为“驴”!

又有一次,赵州上堂说法,开示大众:

 

金佛不度炉,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内里坐。菩提涅槃、真如

佛性,尽是贴体衣服,亦名烦恼。不问即无烦恼。实际理地,什么处著?一心不生,万法无咎。但究理而坐二三十年,若不会,截取老僧头。梦幻空花,徒劳把捉;心若不异,万法亦然。既不从外得,更拘什么?如羊相似,更乱拾物安口中作么?老僧见药山和尚道:‘有人问著,但交合取狗口。’老僧亦道:‘取狗口。’取我是垢,不取我是净。一似猎狗相似,专欲得物吃。佛法向什么处著?一千人万人,尽是觅佛汉子,觅一个道人也无。若与空王为弟子,莫教心病最难医。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坏时,此性不坏。从一见老僧后,更不是别人,只是个主人公。者个更向外觅作么?与么时,莫转头换面,即失却也。[82]

 

这一段开示,大意是说,外在的佛,无论泥雕、木刻或金铸,都是自身难保,都靠不住,并非究竟的皈依处;真正的佛,真正的安稳处是在每个人心中。它就是人人与生俱来的真如佛性,永恒常在,不生不灭,不增不减。在凡夫层次,因为它与人的日常情欲相即不二,故此也可以称之为烦恼。不过,如果不起凡情俗意的分别执著,那么烦恼本来无自性可得,自然不除而除,与此同时,本有的佛性自然显现。做为修行者,应该深信不疑地静心参究这个道理,止息向外的攀求妄念,致力于返观自心,体悟佛性,自性成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又有人问:“如何是不错路?”赵州干脆地回答:“识心见性是不错路。”[83]

      此外,他还劝人“一生不离丛林”,甚至“不语十年五载”;[84]叫人“检校内外”,[85]不要污染。有人问他:“拨尘见佛时,如何?”他说:“拨尘即不无,见佛即不得。”[86]真俗无碍,简明扼要。

 

五、结束语

 

  

通过上面粗浅的分析,大概可以明白赵州这一品“清茶”韵味绵长的原因所在。因为这里面有历史的积淀,也有天然的禀性和超越的回归,所以赵州虽然没有形成一宗一派(笔者认为,这除了历史偶然性等原因之外,恐怕也跟他喜欢“本份事接人”,信手拈来,没有比较固定的模式让人把捉有关。),但那朴实自然、生动活泼,信手拈来,不拘一格,不乏趣味,“下下咬着”,[87]无有偏差,看似平易实为奇崛,充满人情味而又超脱自在的“平常心”风范,给人印象特别深刻,令人回味无穷。“应该说,赵州和尚的作派更得禅宗的本味吧。也正缘此,其影响在中国、日本和韩国等汉传佛教圈内巨大而深远,绵延千余年,迄今未绝。”[88]当然,由于笔者学识浅薄,缺乏修证,难免成了“黄口小儿,向十字街头说葛藤”,“枝蔓上生枝蔓”。[89]还请善知识多多指教,也希望自已能不断提高境界,更好地把握古圣先贤的真实风采。

 

 

 

 

 

 

 

 

参考书(注释除外):

杨曾文《唐五代禅宗史》,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95月第一版。

汤用彤《隋唐及五代佛教史》,台湾慧炬出版社,民国7512月初版。

郭朋《中国佛教思想史》,福建人民出版社,19959月第一版。

张弓《汉唐佛寺文化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12月第一版。



[] 张子开点校《赵州录》,109页(445则),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10月第1版。

[] 同上,164页。

[] 同上,170页。

[] 同上,169页。

[] 参考《通鉴》卷二四八,8017页,中华书局出版,1996年第6次印刷。

[] 圆仁撰,顾承甫、何泉达点校《入唐求法巡礼行记》,196页,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19868月第一版。

[] 同上

[] (宋)赞宁撰,范祥雍点校《宋高僧传》卷十一,258页。

[] 张子开点校《赵州录》,163页,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10月第1版。

[] 同上,137

[11] 同上,139

[12] (南唐)静、筠禅僧编,张华点校《祖堂集》卷十八,586页,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10月第一版,200110月第一次印刷。

[13] 《宋高僧传》卷十一,258页。

[14] 《赵州录》,163页。

[15] 《祖堂集》卷十八,586页。

[16] 《赵州录》,163页。

[17] 张子开点校《赵州录》,109——110页,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10月第1版。

[18] 同上,163页。

[19] 《缁门警训》,《大正藏》卷481074中。

[20] 《赵州录》,164页。

[21] 同上,165页。

[22] 同上,165页。

[23] 同上,76页。

[24] 同上,52页。

[25] 同上,53页。

[26] 同上,53页。

[27] 同上5页。

[28] 同上165页。

[29] 同上1——2页。

[30] 《景德传灯录》卷十,《大正藏》卷51275

[31] 《景德传灯录》卷二十八,《大正藏》卷51440页。

[32] 《景德传灯录》卷二十八,《大正藏》卷51246页。

[33]  铃木大拙《校刊少室逸书及解说》,安宅佛教文库1936年版。

[34] 《续高僧传》卷十六,《大正藏》卷50552页。

[35] 同上。

[36] 《佛祖历代通载》卷十四,《大正藏》卷49603页。

[37] 《佛祖历代通载》卷十,《大正藏》卷49562页。

[38] 柳田圣山校订《楞伽师资记》,〈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柳田圣山编撰《初期的禅史1》,筑摩书房1971年出版。

[39] 铃木大拙《校刊少室逸书及解说》,安宅佛教文库1936年版。

[40] 杨曾文校写(新版-敦煌新本)《六祖坛经》,37——38页,宗教文化出版社,20015月第一版。

[41] 同上,19——20页。

[42] 杨曾文校写(新版敦煌新本)《六祖坛经》,17页,宗教文化出版社,20015月第1版。

[43] 张子开点校《赵州录-赵州从谂研究》,204——205页,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10月第1版。

[44] 张子开点校《赵州录》,39页,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10月第1版。

[45] 同上,89页。

[46] 同上,21页。

[47] 同上,9页。

[48] 同上,18页。

[49] 同上,11页。

[50] 张子开点校《赵州录》,12页,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10月第1版。

[51] 同上,19页。

[52] 同上,20页。

[53] 同上,18页。

[54] 同上,38页。

[55] 同上,42页。

[56] 同上,46页。

[57] 同上,122页。

[58] 同上,81页。

[59] 同上,89页。

[60] 同上,分别见1661677290页。

[61] 张子开点校《赵州录》,8页,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10月第1版。

[62] 同上,73页。

[63] 同上,36页。

[64] 同上,134页。

[65] 同上,64页。

[66] 同上,65页。

[67] 同上,75页。

[68] 同上,75页。

[69] 同上,57页。

[70] 同上,83页。

[71] 同上,60页。

[72] 同上张子开点校《赵州录》,47页,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10月第1版。

[73] 同上,24页。

[74] 同上,分别见59页、51页。

[75] 同上,74页。

[76] 同上,70页。

[77] 同上,71页。

[78] 同上,23页。

[79] 同上,10页。

[80] 同上,15页。

[81] 同上,34页。

[82] 同上张子开点校《赵州录》,55页,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10月第1版。

[83] 同上,49页。

[84] 同上,11页。

[85] 同上,20——21页。

[86] 同上,80页。

[87] 同上,82页。

[88] 《赵州录-序言》

[89] 《赵州录》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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