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论玄义》破邪方法研究
作者:悟实 来源:本站原创 更新时间:2012年05月16日
内容提要:《三论玄义》是吉藏大师的主要著作之一,是他理解和概括“三部论”宗旨要义的纲要书,也是三论宗的标志之一。吉藏立足于“无所得”的中心教义,破斥凡夫、小乘“有所得”、“取相”之心,不管是外道、凡夫、小乘、大乘,凡是心有依、有得,皆须破斥,包括“佛道”也不许有任何取执,以至于得于“不可得”也不允许。指出其破斥是“以息患为主”,所谓“道非邪正”,本不可破,末不须立。之所以立、破都是为了显现正道。要说明的是大师一生著疏立说都是为了让众生由“破邪显正”进入“道非邪正”,说邪说正都是为了让人们了达“道无邪正”、“双泯邪正”的契悟。为达此目的,他积极贯彻“破而不立、以破为立”的三论宗义。可以说,他淋漓尽致地发挥了“破邪即是显正”的论破特色。
关健词:吉藏 《三论玄义》 破邪方法 中道 空 不可得
作者悟实法师,中国佛学院讲师。
一、引 言
吉藏是三论宗的集大成者,三论宗是依龙树的《中论》、《十二门论》和提婆的《百论》而立宗的,《三论玄义》是总结、概括这三部论的主要思想之纲要书。如果说吉藏大师是三论宗的实际创始人,那么,他的《三论玄义》就是龙树、提婆中观在中国继承成宗的标志。当然,这种提法是很附会的,因为一种学说,或一个宗派的建立,都具有庞大完整的思想体系,决非一个人一时就能创立起来的。所以吉藏的著作中常见“什肇山门义”、“自摄岭兴皇相承”、“关河旧说”之类的证明[1]。总之,三论宗的教义是来源于《般若》,远承龙树、提婆的中观思想,发挥了三部论(《中论》、《百论》、《十二门论》)的宗旨要义,指向了修行的归趣。所以《三论玄义》是三论宗的重要著作之一,是研究三论的入门要典。
二、吉藏破邪方法之宗旨
三论宗又被称为“空宗”,三论宗的集大成者吉藏所有的论证方法都是建立在“缘起性空”的基础上。如《隋唐佛教》中指出“一切皆空”是三论宗佛学的主要思想[2]。《三论玄义校释》序中也说:三论宗的基本理论之一是“一切皆空”[3]。从中可以看出“一切皆空”确为三论宗佛学理论的特色。而且三论宗的一切皆空理论是建立在缘起基础上的。且性空不是另有一个实体,即是缘起现象的当体性空。说明空并非虚无,只是无自性。缘起无自性的空义贯穿吉藏方法论的始终,所以说缘起性空是吉藏方法论一贯所依的宗旨。如《十二门论疏》卷一说:
因缘义总,为佛法大宗,迷因缘一切皆迷,悟因缘则无法不悟。[4]
又说:
关中旧释云:因缘者,盖是万劫之统号,造极之所由,所由即彰,则虚宗可阶。统号既显则起作易泯。是以作者标为题首演而破之,演而破之非唯断常斯寂,亦乃教无不通。[5]
《中观论疏》也说:
以生死涅槃凡圣解惑皆是假名相待,无有自性称为因缘义,故因缘义总。又九十六种术非因缘义,以对外道非因缘义明一切佛法皆是因缘义,因缘义总。[6]
吉藏认为“因缘”是佛法大宗,是迷、悟的关键。且在《十二门论疏》和《中观论疏》中,对“缘起”的说法做了综合的评判,如《十二门论疏》评判说:
一者,但作因名,不作缘名,如六因、十因;二者,但作缘名,不作因名,如四缘、十缘;三者、因缘两说,如十二因缘。众生随名著名,随相著相。[7]
因缘可以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但不能随名着相。佛说六因、十因、四缘、十缘、十二因缘等,不是为了“因缘”本身,而是为了达到“性空”义。如《中观论疏》中:
问:何故辨此因缘耶?答:亦为释八不义,以万法皆是因缘,无有自性,以无自性是故不生,显于中实,令因中发观。[8]
佛说“因缘”的重要性只是在于“因缘”即“无自性”。并在《中论疏》中说明“因缘”的基本内容:
略明因缘凡有三义:一者、因缘是空义,以因缘所生法,即是寂灭性,故知因缘即是空义;二者、因缘是假义,既无自性,故不得言有,空亦复空,故不得言空,为化众生故以假名说,故因缘假义;三者、因缘是中道义,即此因缘,离于二边,故名为中道。[9]
显然吉藏对“因缘”的理解是继承了龙树《中论》“三是偈”的思想,即“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10]说明缘起无自性即是空、即是假、即是中道义,所以说缘起性空是吉藏方法论的总纲——宗旨。
三、吉藏《三论玄义》破邪之原则
吉藏论破的原则,在《三论玄义》里大概可分为总、别两种:
(一)、总原则
就是批判有所得的邪见,显示大乘中道非空非有之正理——破邪显正。并且是主张破而不立,破邪即是显正。吉藏认为对事物的四种说法都不适合:
是——增益(见)——肯定;
非——减损(见)——否定;
亦是亦非——相违——双重肯定;
非是非非——愚痴——是是而非——双重否定。
四重都不能表达事物的根本,也都不能表达事物的真相,所以龙树菩萨选择以空来批破——破邪显正。所以说“破邪显正,破而不立”是吉藏论破的总原则。如《三论玄义》中说:
论虽有三,义唯二辙,一曰显正,二曰破邪。破邪则下拯沉沦,显正则上弘大法,振领提纲,理唯斯二。[11]
又《大乘玄论》云:
他论有破而复更立,今论唯破而不立。……今论不尔,唯破不立。所以然者,论主出世,唯为破颠倒断常,更无所立。[12]
(二)、别原则
吉藏认为从破执不破法的标准,应该由浅至深、循序渐进地引导。如他在《三论玄义》里提出:
总谈破显,凡有四门:一破不收、二收不破、三亦破亦收、四不破不收。言不会道,破而不收;说必契理,收而不破;学教起迷,亦破亦收,破其能迷之情,收其所惑之教。诸法实相,言忘(亡)虑绝,实无可破,亦无可收,泯上三门,归乎一相,照斯四句,破立皎然。[13]
吉藏在这里把破邪显正开为四门:就是说与佛法完全乖离的邪说,与佛法不相应,没有可取之处,就要破而不收;如果所说的道理与佛理相应,那就收而不破;虽然学的是佛教,但是错解经意,这就又破又收,破是破其错误的见解,收是收取其所迷的经教;如果从一切皆空的实相之理而言,诸法实相,言亡虑绝,没有什么可破也没有什么可收。前三个只是方便,第四个说一相无相、不破不收才是目的,所以说“泯上三门,归乎一相”才是破显的目的。如果对这四句的意义了解、掌握了,在破显的过程中,对各种见解,就知道该破还是不该破了。《中观论疏》中说:
一者、若三藏所无,众师横造,则弃而不取;二者、若视经圣口,得适化之言,取而不破;三者、学教起迷,得言失意,则破其能迷之情,收其所惑之教;四者若望道门,无所破取。[14]
《大乘玄论》也说:
《三论》破则即不破而破,《释论》收即是不收而收。不破而破,破无所舍,不收而收,收无所取,乃显不破不收、无舍无取,故能善息诸见也。[15]
由此可知“破”只是针对邪见、邪说而采取的手段,因为诸法实相无依无得、无取无舍,所以破无所破,只是为了息灭邪见而采取破邪方法。
总之,吉藏提出四门破收料简,最后归结到“不破不收”,表明了自己“无所得”的立场,强调了缘起性空的根本精神。并认为这四句原则是对待一切经论的基本态度,也是论破的妙术所在。如他在《法华游意》中,对当时解释《法华经》旨意的十三家评论时说:
今总观经论,宜开四句不同:一破而不取,二取而不破,三亦取亦破,四不取不破……斯之四句,盖经论之大宗,开道斥病之妙术也,必须采之以贯通众义。[16]
四、吉藏《三论玄义》论破之主要对象
上面说过,吉藏的破邪方法,是以破邪显正、破而不立为主。那么,他所破的对象是什么呢?吉藏结合中国当时的情况简洁地归纳为四种:“三论所斥,略辨四宗:一摧外道,二折毗昙,三排成实,四呵大执。”[17]吉藏认为龙树菩萨、提婆菩萨所批破的总括起来不出这四类,这四类迷执破了就等于破了所有的邪说。因此,吉藏在《三论玄义》别释破邪显正里有详细分析和论破。
(一)、摧外道
他叙述说:“外道多端,略陈其二:一、天竺异执,二、震旦众师。”[18]天竺异执指当时印度的九十六种外道,在《三论玄义》中概括为四种:一、计邪因邪果,即是错误地解释因和错误地解释果。如婆罗门教认为大自在天产生万物。吉藏认为大自在天不能成为产生万物的原因,世间万物也不是大自天所产生的结果,只是不正确的“心”构划出来的邪论,这种原因和结果的推论都不能成立。二、执无因有果,自然外道认为世间万物自然而有,不存在产生世间万物的原因,肯定一切事物的存在都是自然而有的。三、立有因无果,断见外道,认为只有现在,没有后世,只有现世之因,没有后世之果,例如草木,生命一旦干枯腐烂就算完了。四、辨无因无果,否定现世的业因,也否定后世的果报;认为没有恶业,也没有恶业报,没有真正的止恶,也没有存心的修善。吉藏认为这种见解是罪大恶极,能使人现世断善根,未来堕恶道。
所谓震旦(中国)众师就是指当时中国固有的传统学说老子、庄子、周易三玄等,在《三论玄义》里的震旦众师用四段文字来分析:
1、约人研法(研讨佛道两家理论道法的优劣深浅)引僧肇、罗什两人的言行[19],说明玄道与佛道的优劣不齐。对“三玄”吉藏更以六义来说明其与佛教的不同,指出彼此的优劣[20]。
2、约理研法,就是比较佛道两家的最高理论的悬殊,用两问答来说明伯阳之道与牟尼之道的不同[21]。
3、核人(考核佛、道两家教主人格的尊卑)第一问答:外人总想使伯阳(老子)与牟尼相等,教理相通,在吉藏看来是不可能的:
悉达处宫,方绍金轮圣帝。能仁出俗,遂为三界(欲界、色界、无色界)法王。老为周朝之柱史,清虚是九流之派,子若欲令人一法同,何异堆阜(土堆)共安明(须弥山)等高,萤烛与日月齐照。[22]
这是考核佛道两教教主人格的的尊卑, 指出土堆怎能与须弥同高,萤火虫哪得与日月之光一样遍照的不同。
4、核人第二问答:外人辨解说和一般人相同是相貌,与常人不同的是神德智慧,就当天尊与大觉同是上圣,吉藏认为还是不可能:
若圆应十方,八相成佛,人称大觉,法名出世。小利即生人天福善,大益即有三乘贤圣,如斯之流为上迹也。至如孔称素王,说有名儒,老居柱史,谈无曰道。辨益即无人得圣。明利即止在世间。如此之类为次迹矣。[23]
说明三玄虽盛行本土,但其玄悟还是不够圆满。因为大觉慈尊(佛)“小利即生人天福善,大益即有三乘贤圣。”而三玄“至如孔称素王,说有名儒,老居柱吏,谈无曰道,辨益即无人得圣,明利即止(限于)在世间。”这就显示玄道与佛法有上下高低之分,有普利群机和局于小利之别。
(二)、折毗昙
毗昙是小乘佛教说一切有部论典的总称,梵语阿毗昙,此翻为无比法、胜法。阿毗昙以智慧为体,是出世的无漏胜慧,世间法无有能比的意思。毗昙师是专门弘扬《阿毗昙论》的一派学者,是小乘的有宗,流行于南北朝时代。其主要理论主张是“三世实有”。如《阿毗达磨俱舍论》卷第二十:
谓若有人说三世实有,方许彼是说一切有宗。若人唯说有现在世及过去世未与果业,说无未来及过去世已与果业。彼可许为分别说部,非此部摄。[24]
吉藏也曾总结道:
若据斥病,通此文者,僧佉执因内定有果,卫世执因内无果,毗昙明三世实有,成论辨三世实无,如此内外,并非正说。如来所演,离斯有无,故云说法不有亦不无。以因缘故诸法生,既离定有无,即是因缘生也。离定有无,所谓破邪,因缘所生,名为显正。[25]
毗昙是定执法有性的见有得道论。“有”指四真谛理,外人认为观四谛理,发无漏慧,断三界惑,证阿罗汉果。所以立宗称世间没有能与我比者。对此学派吉藏以十门加以论难:
1、乖至道。毗昙主张一切法实有,见有得道。吉藏认为这是乖离、违背佛法至极(体绝百非,理超四句)之道。[26]
2、扶众见。有、无是众见的根本,佛教至高之道是非有非无的,若以见“有”为得到道,那就是扶持了偏邪的众见。[27]
3、违大教。大乘教义谈的是性空、无相的法,毗昙主张诸法实有不虚,便违背了大乘“真空”教义。[28]
4、守小筌。佛说小乘法也是教化的方便,说一佛乘说三乘(声闻法、缘觉法、菩萨法)也是方便,就如捉鱼的筌,得鱼应亡筌,而毗昙之流,固执小宗,不趣大道,就是守筌而丧失诸法实相。[29]
5、迷自宗。阿毗昙是声闻法,依《阿含经》立宗,而佛在《阿含经》中,明明说空无相的言教,而毗昙学者,解经著论,只谈见有得道,这就迷失了自己本宗的宗旨。[30]
6、无本信。经文里说到小乘是由大乘分出来的,大乘是小乘的根本,而阿毗昙学人不信大乘空、无相之道,就是没有本信。[31]
7、有偏执。《大集经》早有悬记:教法虽有五部(昙无德部、摩诃僧伽部、萨婆多部、弥沙塞部、迦叶唯部。)不同,并不妨碍如来大乘教法及大涅槃,而阿毗昙人,偏执自宗,排斥他说,所以说“见有得道”是有偏执的。[32]
8、非学本。如果说想觉悟四缘(因缘、次第缘、缘缘、增上缘)当学般若之空,若以“有”来学四缘,就会有无穷或无因的因果困难,这样,久学毗昙就会成为邪见,所以说毗昙不是学习佛法的根本。[33]
9、蔽真言。大小乘经都是说明“见空成圣”的,而阿毗昙人说“观有得道”,这就是障蔽了大乘性空的诚实之语,也是掩盖了佛陀的真实言教。[34]
10、丧圆旨。佛说法的宗旨,是让二谛圆融通达,阿毗昙人,执有迷空,空有不能圆融通达,就是丧失了佛陀说法的圆旨。[35]
(三)、排成实
成实是指当时专门研究、弘扬《成实论》为主的成实师,又称成实宗、假名宗、成论大乘师等,在中国大概流行时代是从南北朝时到唐代。成实师也谈空,由于他们所谈的“空”,与般若三论所谈的空极为相似,主张对空也不许执着,如《成实论》云:“以空见五蕴空,更以一空能空此空,是名空空。”[36]所以当时很多人混淆而误认为是大乘。《成实论》的教义以苦、集、灭、道四谛为宗,排斥了很多异说,曾盛行一时。在《三论玄义》里,吉藏主要是针对梁朝三大(光宅寺的法云,开善寺的智藏,庄严寺的僧旻)法师的主张。以十义来判定成实宗表面文义虽然与大乘般若教理相似,但其本质属于小乘。
1、旧序证:《成实论》是鸠摩罗什(简称“罗什”)翻译的,罗什的上首弟子僧睿为大众讲说,后来采取罗什的师意做有《成实论序》,序中有说:
《成实论》者,佛灭度后八百九十年,罽宾小乘学者之匠,鸠摩罗陀上足弟子诃梨跋摩之所造也。其论云:色香味触实也,地水火风假也,精巧有馀(余),明实不足,推而究之,小乘内之实耳。比於大乘,虽复龙烛(巨雷时的闪电)之於萤耀(萤火虫的光耀),未足喻其悬矣。[37]
叙述“成实”方便精巧足够有余,但是说明佛法真理的言教不足,所悟的“实”与大乘相差悬远。罗什、僧睿是翻译弘传《成实论》的关键人物,他们都说“成实”是小乘,后学之人,不应该辜负前辈的贤哲。
2、依论证:《成实论》文中有明文:“诸比丘异论种种,佛皆听故,我欲正论三藏内实义。”[38]这是引用《成实论》里面的明文证明“成实”理应是小乘。如果硬标《成实论》是大乘论,自己是大乘师,那只是《成实论》之门徒的错误,并不是论主诃梨跋摩的错误。这一点更能显示吉藏破人不破法的论宗。
3、无大文:《成实论》整篇论文,虽然多处引到佛的经文,但都是探取《四阿含》的经文教义,《成实论》有十六卷,竟没有引用过大乘经文。由此可知诃梨跋摩解释小乘,只是引用《阿含经》等小乘经文来证明。[39]
4、有条例:佛经里是有条文例证可循的,大乘经初有声闻众,小乘经的开头都没有菩萨僧,这就是佛经的制度,说明大乘教义兼明小乘教理,小乘论不兼明大乘教法。之所以分大小乘,就是因为大能含小,小不能兼大。[40]
5、迷本宗:《阿含经》是小乘经,经中本有“我法”二空,他们不闻不问,看到《成实论》讲“我法”二空,便认为就是大乘,然而,《成实论》所讲的二空之理与大乘是不尽相同的,因为灭(假名心、法心、空心)三心明我法二空为《成实论》的最高理论。下面几条都将谈小乘、大乘的空义不同。[41]
6、分大小:分辨小乘、大乘“空义”的不同:一者、小乘析法明空,大乘本性空寂。二者、小乘但明三界内人法二空,空义即短;大乘明三界内外人法并空,空义即长。三者、小乘但明於空未说不空,大乘明空亦辨不空。故《涅槃经》云:声闻之人但见於空,不见不空,智者见空,及以不空。空者一切生死,不空者谓大涅槃。四者小乘名为但空,谓但住於空,菩萨名不可得空,空亦不可得也。[42]
7、格优降:《智度论》云:“二乘得空,有分有量,诸佛菩萨,无分无量。如渴者饮河,不过自足,何得言俱行空故,不应有异;又如毛孔之空,比十方空。”[43]可见大、小乘的“空义”优劣深浅相差极远,很难形容。
8、无相即:《成实论》所说的空义与《法华经》四大声闻自述的空义相同,不能空有无碍,也不能真俗齐观,所以说《成实论》没有空有相即的意义。[44]
9、伤解行:《涅槃经》云:“若以声闻辟支佛心,言无布施,是即名为破戒邪见”[45]。而《成实》的教义:观空时不见布施,为实法空,实法空即是偏空,偏空便违反大乘缘起性空的无碍法则。又佛陀教导菩萨,学菩萨行必须首先修学布施,是摄善法戒,并要求修布施的同时要观布施三轮(施人、施物和受施人)体空。如《金刚经》说:“不住于法,而行布施。”[46]这样空有齐观,才是大乘的中道观行。否则,认为俗谛“有”是实有,真谛“空”是真实空,空有皆是实在性,不能虚通无碍,不能空有相即,这对大乘教法来说,即是破戒邪见。所以说不见布施的实法空伤害了大乘的见解和戒行。
10、检世人:《三论玄义》以历代名人来检验、证明“成实”是小乘论,一个是印度的一个王族人(刹帝利)来长安时,对罗什说:“我在天竺,闻诸论师,深怪罽宾小乘学者----鸠摩罗陀,自称朗月,普照大地,而其弟子诃梨跋摩,叹异其师(鸠摩罗陀)所解近在名相遂以自伤,以智自病,所以才造《成实论》来辨明为成立实法,而名成实。另一个是南北朝的齐国(属南朝)的文宣王请法师抄《成实》发为九卷,恐怕后生弃本崇末,专门弘小论(《成实论》),荒废弘扬大乘的事业,世人中包括摄论师、地论师等都批判成实师的执小以为大,在此只是略述吉藏意[47]。
(四)、呵大执
呵斥学大乘教而执于有所得的人。在《三论玄义》里主要指出教理两个方面:“大乘博奥,不可具明,统其枢键,略陈二意:一者辨教莫出五时,二者隔凡宗归二谛。”[48]也就是说佛法虽广,不出教、理二门。吉藏在这指出五时教、二谛理的定执定解,虽自称为是大乘宗,不能如实理解大乘教义,所以需要呵斥,令其得悟。
五时教,即是建立五时教判,这里说的是刘宋时代道场寺沙门慧观(生卒年不详 约368-438年),也是中国最早的判教。慧观略判佛经为顿渐二门,1、顿教,如《华严》之流,为菩萨具足圆满说成佛的法门;2、渐教,从最初在鹿野苑说法,最终在双树林说法,从浅至深的次第,名为渐教。于渐教中开出五时:第一是三乘别教,也就是阿含教;第二是三乘通都,也就是般若教;第三是抑扬教,也就是维摩教;第四是同归教,也就是法华教;第五是常住教,也就是涅槃教。[49]吉藏则以唯有二藏(声闻藏与菩萨藏),先从有无、断常等破其实有大乘之说,次引三经三论证明佛教没有五时分教的明文,说明自己的判教立场只有二藏、没有五时。[50]吉藏呵斥慧观的五时教判,意在治本,颇有指桑骂槐之意。因为他重点要破的是以五时为基础等,后来的地论、摄论等人的判教。他持的是(旧经、旧论)也可破今邪的观点。
二谛理,就是真谛与俗谛的道理。在《三论玄义》里指出迷失二谛者有三种人:
1、批评毗昙学人,二谛俱失:毗昙人执过去、现在、未来一切诸法为实有,不知缘生诸法是假有,执诸法为定性有,迷惑假有,迷惑假有就失去俗谛;既然不知俗谛因缘假有,更不知假有本性是空,又迷于真空,失去真谛,所以毗昙宗人真、俗二谛俱失。
2、呵斥方广道人:方广道人(学大乘经者的通称)学大乘教,堕于邪空,不知假有,就失去俗谛的道理;既然执于邪空。如《智度论》卷一说:“更有佛法中,方广道人言:一切法不生不灭,空无所有,如兔角龟毛常无。”[51]就不能理解正确的空义,又丧失了真空的道理,所以方广道人二谛俱丧。
3、责难成实:当时盛行的成实学者,或主张二谛一体,或主张二谛异体。[52]
若一体,吉藏责难说:若俗谛与真谛是一体,真谛是真谛,俗谛也应当是真谛;相反,真谛与俗谛一体,也可以说俗谛是俗谛,真谛也应当是俗谛,这样,只有一谛之名,就谈不上二谛二体、还是一体了。再说,如果真谛是空,俗谛是有(不空),这俗谛与真谛也不能说是一体;若俗谛是假有,真谛不是假有,真谛和俗谛也不能说是一个体。如此,保住了一体就失云了二谛,保持着二谛便丧失掉一体。
若二谛异体,吉藏就分析:经里面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若你硬要说二谛有两体,那就有违二谛相即之理,就破坏了佛说色空不二的道理,这是违背圣教的。所以说二谛一体、异体都说不通,故称为“二途并塞”。
五、吉藏《三论玄义》之破邪方法
谈到吉藏《三论玄义》的破邪应称为破邪显正,因为《三论玄义》的中心思想就是破邪与显正两部份构成,吉藏的破邪是为了申正,申正也是为了破邪,故但举一名,便摄二法(破邪与显正)。又因为佛法正道本来如如,原来是正。所谓“道非邪正”。诸法实相,言忘虚绝,实无可破,亦无可改。既然无可破申,为何论师那么辛苦造三论呢?吉藏又为何要大力著疏呢?为的是:
九十六术,栖火宅为净道,五百异部,萦见网为泥洹。遂使鹿苑丘墟,鹫山荆棘。[53]
外道诸师被各种执见缠缚而不得解脱,诸部小乘不知佛说法是为了使众生证到解脱,各自执著自己的偏知偏见,甚至变为诸法有决定相.使得正法的道场伦为废墟,大、小乘教义落入衰微,故有“善逝以之流恸,萨埵所以大悲,四依为此而兴,三论由斯而作”[54] 。说的是著疏立说,不是吉藏多此一举;造论破迷,也不是龙树、提婆等菩萨无所处事,叹的是内外偏执邪见的横生,惜的是佛教的混乱与衰落。正因为众生的迷执,正教的不振,菩萨才出世造论,破洗迷执,匡扶正法。
(一)释 破
所谓“释破”,是指吉藏用柔言善语反复解释佛法真义,因为像法、末法的众生,根性暗钝,学习佛法多堕在偏邪的知见中。如《中观论疏》说:
末世钝根,闻经略说,未解故,论主广释之,方乃取悟。[55]
通过阐释如来教义,重申如来教旨的方法,达到破除“有所得”人的执见。下面就借用解释空、假、中来说明吉藏的“释”也是破邪的方法。
1、空
“空”是般若中观对事物一贯的看法,意思是森罗万法都是空无所得的,不可执其一、不可执其异,不可谈其生、不可谈其灭,不可道其常、不可道其断,不可见其来、不可见其去。如《中论》云:
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异不去。[56]
任何对于生灭、断常、一异、来去等的执见,都是自性见的偏执,都是戏论。诸法实相都是自性本空,所以龙树菩萨说:“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无,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57]这一“三是偈”常常被视为是《中论》的要义,就是说森罗万法,无论从时间上看,还是从空间上说,都是因缘和合而有的,因缘和合而有的事物,其本性就是空无所得,空无所得之事物用语言概念描述出来,就借用空、有等假名的概念来加以引导,令众生认识诸法自性本空,领众生悟入非空非有之实相。
谈及“空”,一般分为人空与法空,人空是大、小乘共许的,就不必多加叙述,在《三论玄义》中主要讲到有两种法执,一种是有执,就是上面所列的毗昙学者,执诸法实有,见有得道,此与空是完全违背的一宗。另一种是成实执空,成实师认为《成实论》家谈到我法二空,就认为成实是究竟法,认为成实宗是大乘教。吉藏就解释说你成实之“空”与大乘之空,略明就有四种不同(如前文排成实“分大小”中的说明),故知虽明二空,空义有异,故分大乘、小乘。吉藏简单用这四个方面解释了“空”义在大、小乘中的悬殊,除去外人以小滥大的偏见。
2、假
吉藏在说明四论(中、百、十二门、大智度论)所对的机缘不同的时候,就解释了“假”的名义,告诉我们四论所用的假设都不一样,为了成就众生,令诸众生成就佛道,菩萨也用不同的方法(假)度生。就是诸佛说法,随机设教,不可定执。众生根机,千差万别,如来说法,数如恒沙,随机施设,无有定相,故名为“假”[58]。在《三论玄义》中主要说四种假:
一切诸法,虽并是假,领其要用,凡有四门:一因缘假,二随缘假,三对缘假,四就
缘假也。……此四假总收十二部经八万法藏。[59]
这里用四种假名的方法来统摄所有法门――所谓万法:
(1)、因缘假,就是用因缘来解释假义,如《中论》说:“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60]。有也好,空也罢,都是因缘的法,因为“有”才说“空”,因为“空”才说“有”,空、有二法相待才可以成立的法,就叫因缘法。因长有短,对短说长的法,假设没有长就无法显示短,没有短就不能认识长,所以因缘假有之法是非有之法,因缘假空之法是非空之法,非空非有之法即显示中道正法。
(2) 随缘假,就是随顺世俗众生的根机所假设的方法。真如实相本来是无法用语言来言说的,为了随顺众生根性,说有、说空,说三乘、说一乘,都是方便的假设,并没有一个实质性的“法”。如随三乘根性,说三乘教门。《大智度论》说:“人等世界故有,第一义故无”[61]。
(3)、对缘假,为了对治众生颠倒妄想而假设的方法。如对执“有”的众生,为说“空”法;对执“空”的众生,为说“有”法。说一为了破异,说异为了破一;说常为了对治无常,这都是为了对治“缘”的假法,而不是说常、无常本身又是另一法。
(4)、就缘假,是将对方所提出的主张,作为假设论题而加以分析推究,从而得出对方立论的错误和矛盾,达到众生放弃执著的目的。如龙树菩萨在《中论》一开始就指出:
有人言万物从大自在天生,有言从韦纽天生,有言……从微尘生,有如是等谬。故堕於
无因邪因、断常等邪见。种种说我、我所,不知正法。[62]
龙树菩萨则说诸法不生:诸法在于缘中“先有则不生,先无亦不生;有无亦不生,谁当有生者?” [63]又说:“诸法不自生,亦不从他生;非自他共生,亦非无因生,是故知无生”[64] 。
以上四种“假”的破邪方法,是如来设教的要用。意谓诸法实相,本无言说,如来言教,犹如标月之指,捕鱼之筌,只是借用言教来说明道理,证得真理须要亡掉言教,不应执著和停留在语言文字上,为了达到此目的,所以说一切的言教都是假名,为了利用语言文字弘扬佛法,令众生由闻思修成就佛道,故《大智度论》卷一说:“有四种悉檀,一者世界悉檀,二者个个为人悉檀,三者对治悉檀,四者第一义悉檀。四悉檀中,总摄一切十二部经,八万四千法藏”[65] 。众生根性不同,所以说化度众生至解脱的方法也不相同。
3、中
按吉藏的解释可以说,一切法无非中道,如他说:“中是所论之理实”[66]。所以他在别释“中”之一字时,就提出四释说:“总论释义,凡有四种:一依名释义,二就说教释义。三就互相释义,四无方释义也”[67]。道出三论宗解释名义的方法有四种:
第一种、依名释,也叫随名释义。就是说“中”就是中道、正法、实相。就是因为没有行于“中道”,所以产生无量烦恼。相反,如果悟得中道实相的意义,就能泯除一切烦恼。如果没有烦恼而行于中道,就能显现、体悟诸法实相。
第二种、显道释,也叫理教释义。从教理和教义方面做出的解释,所谓诸法实相之理非中非不中,无名无相,为众生故,强说名相。为的是想让众生因为名相,而悟入无名无相,所以说“中”为表“不中”,所谓中正之教可显实相之理,为显此理,故有此教。
第三种、因缘释,又叫互相释义。对偏病说有中道义,因显中道义故说有偏病。中偏是因缘义,是互为因缘的释义,所以说“中以偏为义,偏以中为义”[68] 。
第四种,无方释。此是没有定方的释义方法。任举一法即能表一切法,如《二谛义》说:“无方释义者:明俗以一切法为义,人是俗义,柱是俗义,生死是俗义,涅槃是俗义,无方无碍,故一切法皆是俗义也”[69]。所以说:“如来说一切法,皆是佛法。佛法谓何?即无所得,未曾一法有可得性,是故一切无非佛法”[70]。
4、四种中义
为了对治各种解释“中”义的不圆满之说:“次释中不同,得有四种:一、外道明中,二毗昙明中,三成实明中,四大乘明中也”[71] 。此四宗正是吉藏在《三论玄义》主要破斥的四种对象:
第一外道说“中”,有三人:1、僧佉人(数论),泥团非瓶非非瓶,即是中义。2、卫世师(胜论),(声)非小非大名为中。3、勒沙婆(尼乾子)光非暗非明为中义。这三种外道主张都是以双非为中,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中”为何物。
第二家毗昙人释中,有事,有理二种中道:事中道,指没有烦恼,不生在欲界及非非想天。理中道,是指约苦、集不断不常的因果为中道。[72]
第三家成实人明三种中道,即世谛中道、真谛中道、二谛合明中道。此三种中道与三论宗所说三种中道名同实异,虽然两家都是传自罗什,但是有大、小乘教义的不同,其中道之意也大不一样。如《大乘玄论》卷二说:
成论师解三种中道:一世谛中道,二真谛中道,三真俗合论中道也。……故虽有三种中道,捡之无所无当,故但有语言,非佛法中道也。[73]
第四家大乘人以“非安立谛无住涅槃”为中道,摄论师等以遍计所执、依他起、圆成实三性为安(建立、施设)立谛,以三无性为非安立谛,此等诸师即以后者“三无性非安立谛”为中道。
吉藏认为诸法体性,无名无相,非一非多,为对众生,随缘立(中道)义,可说一多,可说有一中、二中、三中、四中及至无量中道。现在仅略举四种“中”义:
(1)、一中,就是诸法实相,清静无为的真理只有一个。如《华严经》云:“文殊法常尔,法王唯一法;一切无碍人,一道出生死;一切诸佛身,唯是一法身。”[74]即不二法门之实相中道。
(2)、二中。就是约真、俗二谛辨明中道,说俗谛时即是真谛的“俗”,说真谛时即是俗谛的“真”,说俗谛不偏执在俗谛,说真谛时不偏执在真谛,二谛融通,义无偏碍,当体是中道。
(3)、三中,真谛中道,俗谛中道及非真非俗二谛合明中道。[75]
(4)、四中。可以说,无量中道或一切法皆是中道,是无可置疑的。但是对于偏邪执见来说,如何使其归入中道,这便成为重要的话题所在。吉藏做为一代大师,他在《三论玄义》中提出了对偏中道,尽偏中道,绝待中道,成假中道的四中方法,(因为中道实相是无可言诠,也不须言表,为对偏离中道之见,故有此四种破邪方法的方便教)。
第一种导入中道的方法叫对偏中,也叫对偏正。是针对凡夫小乘人的定性偏见,赞扬大乘的中道知见为正,即对偏病而说正道的对偏中道。[76]
第二种导入中道的方法叫尽偏中,也称尽偏正。大小乘学者,学教起迷,产生断、常等病,埋没中道。菩萨破除众生偏病竟尽,偏病破尽,剩下唯一中正之道,即破尽偏病唯有中道。[77]
第三种导入中道的方法叫绝待中,又称绝待正。对偏离中道之邪病说中正之道,偏邪都破尽,中正的名称也无从安立,不再说起。无从说起名离言,没有邪正的对待叫绝相,这离言绝相,非偏非正的中道实相。不知用什么名称来赞美,才勉强说它为中正之道,因为偏邪破尽,邪去正不留,绝诸相待,所以称为绝诸对待的中道。[78]
第四种导入中道的方法叫成假中,说有、说无是方便假设,非有非无是中道,相对中道实相说于假法,借假法而显现中道,说中道为了成立假名,所以称为成立假名之中道。[79]所以说“道不虚设,仗境方有”。以上所说之破邪方法,都是为了对治众生的偏执之见,才有了破邪方法,所以说“良由正道,未曾有无,为化众生,假说有无”[80]。
5、四句四门
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是般若法门常破的内容,所谓四句百非。吉藏在《三论玄义》中批判“成实”时,引龙树菩萨论释说:
又释论(《大智度论》)云:有四种门,一者阿毗昙门,二者空门,三者昆勒门,四者非
空非有门,不得般若方便学毗昙门,则堕有见。学於空门,则堕空见。学昆勒门,则堕亦空
亦有见,学非空非有门,则堕愚痴论。……而成实、毗昙各执空、有,互相排斥,障道增见,
皆失佛旨也。[81]
所以说在般若门中,方便无高下,空有本平等。如说:“若得般若方便用,见色闻声亦是佛,非色声亦是佛,乃至非非色声亦是佛。若不得般若方便用,五句皆非佛”[82] 。若得般若方便,四门皆是正法,不相矛盾,若不得般若方便,四门皆成偏见,故须破斥。就是因为“有”见,“空”见者都固执已见,相互排斥,障碍正法,失佛圆意。若能悟了佛说空、有二门的意旨,就能悟入空性,就能断烦恼,就能转凡成圣,从而大利于众生。
(二)难 破
难破即用问难的方式,破坏对方邪见的论式,是吉藏一贯的手法。这种问难式的破邪方法贯穿着《三论玄义》的始终,全文共用了十三个“难曰”来问难对方,出现十个“破邪”等词,用到“前总难、次别责,前责五时、次难二谛,次难五时,终不免难”等“难问”的责怪随处可见。并起用了九十七对问答来辨论邪正,如其论文开始说明论主为什么要造论破邪就用了问难的形式:
问:以何义故遍斥众师?答:论主究其原(源),尽其理也。一源不究,则戏论不灭;毫理不尽,则至道不彰。以无源不究,群异乃息;无理不尽,玄道始通。是以斯文遍排众计。[83]
以假设难题的形式,告诉众生不究源(穷三乘源)不尽理(尽三乘理)的害处,说明不究源则三乘异相不灭,不尽理则六道轮回不息。接着他要概括偏见和戏论为四迷(外道、毗昙、成实、大执)也用设问形式来找困难:
问:既无法不究,无言不尽,应遍排群异,何故但斥四宗耶?答:初一为外,後三为内,内外并收。毗昙明有,成实辨空,空有俱摄。斯二为小,方等称大,大小该罗。略洗四迷,则纷累都尽耳。[84]
这里用外人设问的形式,开演了为何破邪和邪执有几人。并用概括的方法把所有的邪见偏执概括为三重三双:即内外一重一双,内道、外道已经收集了所有邪见;空有一重一双,所有邪见不出有见和空见两类;大小一重一双,大乘执和小乘见两种也该罗所有邪见。这是以外人设问,论主回答的问难形式。下面是论主问难,外人接招的方法来辨论四执:
1、“摧毁”式的难破。
对外道,在破斥主张“大自在天能生万物”的时候,开始用“摧毁”式的手段来破斥对方的邪见:
难曰:夫善招乐报,恶感苦果,盖是交谢之宅,报应之场,以不达义理,故生斯谬。又夫人类生人,物类生物,人类生人,则人还似人,物类生物,物还似物,盖是相生之道也。而谓一天之因,产万类之报,岂不谬哉。[85]
这又叫申正破,就是告诉外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因果报应、生死交替的道理,自然界中,人类生人,物类生物,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种生物链是现实因果的表现。显示出大自在天一种“因”生(万物)多种“果”的谬论难以成立,这就是“难曰”式的破邪方法,也是外道的邪见是要彻底破斥的对象,所以又称为摧毁式的破邪方法。
2、“折服”式的难破
批第二家,折毗昙的时候用的就是罗列式的折邪破(详见上文折毗昙的十门),就是罗列出十个方面来折服他家的邪说,显现对方立“见有得道”为宗的矛盾,使其主张不能成立。论文里罗列了十门来进行批破:
毗昙虽部类不同,大宗明见有得道也。破斥第二,凡有十门:一乖至道,二扶众见,三违大教,四守小筌,五迷自宗,六无本信,七有偏执,八非学本,九弊真言,十丧圆旨。盖无比之名有馀,所明之理不足;非但远乖方等,亦近迷三藏。[86]
吉藏以上面十门来显示其“无比之名”是虚谈,“明理不足”是事实,如果坚持“见有得道”之宗,就有远乖“方等”,近迷“三藏”的罪过。
3、“排遣”式的难破
在第三家排成实里对主张成实是大乘、是小乘、是探大乘意以释小乘文的三种主张,采用了排比式的问难来试探外人,说外人粗石和细玉都看不清楚,哪能用耳目来窥见无上的妙道呢?论文说:“夫玟玉精麤,盖是耳目所睹,尚有昏明殊镜。况妙道真伪,言亡虑绝,岂易识哉!”[87]接着吉藏也排列出十章来标出外人以小乘理标大乘名的不足与困难。
4、“呵斥”式的难破
对第四家是大乘学者,所以用“呵”来警醒错误理解大乘的迷情。让外人不明了为何大乘也要破斥的问题,标示般若三论所破的是“有所得”的大乘,也就是呵斥学习大乘教法而错解和误判大乘教法之人:
问:必是夜光,宜应顶受,止恐多杂伪宝,须陶汰之。若谓无瑕,可陈其要。答:大乘博奥,不可具明,统其枢键,略标二意:一者辨教,莫出五时;二者隔凡,宗归二谛。[88]
就是明显地说明般若三论所要“呵”的是为何判摄如来一代时教为五时的合理性,破的是对于“谛”的迷失之偏执,有偏执就有困难,有困难就须要通过问难来破。这也就是把“难破”单提出来的前提,把解脱道上的困难都解决了,自然就畅通无阻,直奔佛道了。
5、摧、折、排、呵的语言技巧
吉藏在《三论玄义》中使用的破邪,是认识邪见和改造执著的方法,其语言的选择与使用的技巧是相当讲究和独到的。他对于“心游道外”的邪见是毫无客气地使用“摧”,摧有摧折,摧残,摧毁的意思,他的用意是外道、邪见对我们身心是相当不利的,对于修行更是障碍重重,所以他用了“摧”的技巧,来摧毁外道的邪见与执著,其精微在于彻底摧毁外道之心,导于正道之途。对于学了正法而有所得的“有见外道”则采取“折”,“折”有使之断(邪见)、减损、损耗、翻转、折服等意思。就是以一切空无所得的正见折服其“见有得道”的宗旨,使之断掉执“有”的邪见,执见得以减损,就有希望使其邪见翻转而归于正见。对于以“小”乱“大”的成实宗人,则采用“排”的手法,排有排比、排斥、排除、排遗之意。用排比的手段,显示大乘法的殊胜,排斥其执小乘法的不究竟,排除其以小乱大的执见,排遗其不识正道的迷惑,使之去除小、大之执,摄入大乘之学。对于大乘学者则是使用“呵”这样的字眼,“呵”有呵斥、呵责、呵护之意。呵斥其学大乘而解行不实,呵责其学大乘迷于大乘之见,呵护其学大乘之菩提心。使其如实理解大乘,修习大乘,从而证入大乘“空”理。
六、结 论
《三论玄义》是吉藏对三部论乃至整个中观思想的总结与发挥,以上论述主要整理其论破特色。第一、吉藏方法论的宗旨。其宗旨主要是从各种角度,运用不同的方法,使人认识诸法缘起的无自性,导出本文探讨的重点(以无得为宗,而破斥诸著,最后还归于无得)。第二、谈吉藏的论破不是没有原则的,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主要是从总、别两方面说明吉藏论破方法虽有多途,但原则在于显示佛的如实知、如实见。并清晰了三论宗的立场就是破而不立。第三、吉藏方法论主要的论破对象,介绍了有明就有暗,有暗才须明的观点。就是有种种邪见、邪说,才需要破。所以有病才需要药,若药到病除,则病除药空。这里从天竺异执和震旦众师两方面阐述了吉藏的破显是有对象的。第四、从吉藏独特的思想看其在《三论玄义》中的破邪方法,主要从诸法实相,言忘虚绝,实无可破,亦无可改的“无可破申”之立场来总结其“释破”和“难破”两大论破特色,根据其邪执的程度配以不同的论破理念,使其恰到其处地引导人们归于觉路。并从破外道中总结其摧、折、排、呵的语言技巧,使用空、假、中的独特概念解释经论。
总之,吉藏做为三论宗的中兴祖师,不管是慈悲为怀的“释破”,还是金刚怒目的“难破”,其宗旨也无非是要开、示、悟、入佛之知见。如《三论玄义》中:
若心存内外,情寄大小,则堕在偏邪,失於正理,既失正理,则正观不生,若正观不生,则断常不灭,若断常不灭,则苦轮常运。以内外并冥,大小俱寂,始名正理,悟斯正理,则发生正观,正观若生,则戏论斯灭,戏论斯灭,则苦轮便坏。三论大宗,其意若此。盖乃总众教之旨归,统群圣之灵府。[89]
说明三论仅是批破不正确的邪见、邪说而已,为的是引导人们依据佛的方便教门,悟入佛的正理。吉藏的破邪方法也是这样,采用不同的权巧和方法来论述缘起性空才是圆融无碍之道,若不识此理,则有内、外、大、小、断、常等见,有此见解就感得“苦轮常转”;如果冥灭了内、外、大、小、断、常等执,则能发生正观,悟入正理,悟入正理而感得“苦轮便坏”,所以说三论宗从来不对语言过分信赖,注重的是如何培养正见、悟入正理。因为:“诸佛於诸法,无所知、无所得,亦无法可说”[90]。说明佛陀是善巧方便的导师,语言概念和论辨逻辑都是“空”的,都是“不可得”的。吉藏大师仅是如实地继承了佛陀的论证性格而已。
[1] 吉藏《中论序疏》中说:“自摄岭兴皇随经傍论破病显道”。(《大正藏》卷42,10页下。)在《二谛义》谈到二谛是教时,吉藏也说“摄岭兴皇已来。并明二谛是教。”(《大正藏》卷45,86页中。)
[2] 参见郭朋《隋唐佛教》第212-220页,齐鲁书社,1980。
[3] 参见韩廷杰《三论玄义校释》第15页,中华书局,1986。
[4] 参见吉藏《十二门论疏》卷上。《大正藏》卷42,176页中。
[5] 参见吉藏《十二门论疏》卷上。《大正藏》卷42,176页中。
[6] 参见吉藏《中观序疏》。《大正藏》卷42,5页下至6页上。
[7] 参见吉藏《十二门论疏》卷中之本。《大正藏》卷42,194页上。
[8] 参见吉藏《中观序疏》。《大正藏》卷42,6页上。
[9] 参见吉藏《中观序疏》。《大正藏》卷42,7页上。
[10] 参见鸠摩罗什法师译《中论》。《大正藏》卷30,33页中。
[11]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1页上。
[12] 参见吉藏《大乘玄论》卷九。《大正藏》卷45,69页下。
[13]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1页中。
[14] 参见吉藏《中观论疏》卷十。《大正藏》卷42,161页下。
[15] 参见吉藏《大乘玄论》卷五。《大正藏》卷45,70页下至71页上。
[16] 参见吉藏《法华游意》,《大正藏》卷34,637页上至638页下。
[17]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1页上。
[18]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1页中。
[19] 在《三论玄义》上卷:释僧肇云:每读老子庄周之书,因而叹曰,美即美矣,然栖神冥累之方犹未尽也。后见《净名经》,欣然顶戴,谓亲友曰:吾知所归极矣。 (见《大正藏》卷45,1页下至2页上。)
[20] 这里简单说明六义,以辨明玄道与佛教的优劣:一、外玄只能辨知一生的事实,内教说可以朗见三世因果;二、外玄于眼、耳、鼻、舌、身等五根皆有局碍,内教说有六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尽通),可以究远尽微;三、外玄不能即万有而为真空,内教能不坏假名而演说实相;四、外玄不能即真空无为而游任万有,内教能不动真际而建立诸法;五、外玄存有得失分别之门,内教冥灭二际于绝言之理;六、外玄不能内心、外境两俱泯息,内教可以外缘、内智俱归寂灭。通过这六条法义的详审对照,说明玄道与佛法的不同,显理有深浅的不齐,犹如蚊、蝇的翅膀与鹏鸟的宏翼,土井的水量与对汪洋大海。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2页上。
[21] 在《三论玄义》上卷有两问两答:第一问答,意思是说老子杳冥的虚无之道与释迦牟尼超越四句的无相之道是不能等同的。第二问答是说道家的杳冥与佛家的真谛是不能等同,再说世间学问用“九流、七略”统摄无遗,这些学问并没有超越四句的理论,如果一定要说老子之教有辨别非有非无的道理,那就等于用泥沙来杂糅真金,事同盗贼偷牛的故事一般。见《大正藏》卷45,2页上。
[22]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2页上至中。
[23]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2页中。
[24] 参见世亲造《阿毗达磨俱舍论》三藏法师玄奘译《大正藏》卷29,104页中。
[25] 参见吉藏《维摩经义疏》卷第二,《大正藏》卷38,925页中。
[26] 《三论玄义》中“乖至道”,说明无上道是“七种辨才(出《大品般若经》:捷疾辨、利辨、无尽辨、不可断辨、义辨、无上辨,是世间最上辨)停止辨论;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不能照的不二境界。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2页下。
[27] 第二扶众见,道本身是非有的,你主张“见有得道”,乃是见到“有”,并不是见“道”。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2页下。
[28] 第三违大教,《思益经》云:于未来世,有恶比丘,说有相法,得成圣道。佛垂此敕,悬诫将来,既曰恶人,理是邪说,违背大教,宜须破之。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2页下至3页上。
[29] 第四守小筌,这是批评毗昙宗人,固执小乘,不信大教,不知寻流溯源。说三乘教法是为令寻流以得源,以指标月为的是令因手指而得以见月。迷者但观手指,不观月处,终不见月。毗昙宗人虽学佛法,不得佛意。守筌(小乘权教)忘实(一佛乘教),所以龙树等菩萨造论破邪迷。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45,3页上。
[30] 第五迷自宗,诸圣弟子,有所述作,本为通经,而阿含之文,亲说无相,故善吉观法空而悟道,身子入空定而佛叹,阿毗昙人但明见有,故自迷本宗。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3页上。
[31] 第六无本信,问:何以知执小之人,不信大法耶?答:《智度论》云:旃延弟子答龙树云:我闻大乘心不都信,故外国执小乘者与学大乘人分河饮水。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3页上。
[32] 第七有偏执,《大集经》云:虽有五部,并不妨如来法界及大涅盘,而阿毗昙人,保执自宗,排斥他说,便违法界,拒大涅盘,累障既深,宜须伤叹。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3页上。
[33] 第八非学本,《大品经》云:初学毗昙,似如可解,转久推求,则成邪见。问曰:学毗昙云何乃成邪见。答:若言四缘生诸法者,谁复生于四缘,若四缘更从他生,则他复从他,如是无穷。若其四缘,自然而有,不从他生者,万物亦应不由四缘,当堕无因。故从则无穷,穷则无因。由此二门则不信因果。故久学毗昙成于邪见。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3页上至中。
[34] 第九弊真言,《大集经》云:甚深之义不可说,第一义谛无声字。陈如比丘于诸法获得真实之知见。《本起经》云:頞鞞沙门(马胜比丘)即五人(最初得度的五比丘)之一,为身子说偈云:一切诸法本,因缘空无主,息心达本源,故号为沙门。身子闻之即得初果,寻大小二经,皆明见空成圣。而阿毗昙谓观有得道,故隐覆真言。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45,3页中。
[35] 第十丧圆旨,《涅盘经》云:欲令众生深识真谛,是故如来宣说于俗,若使众生不因俗谛而识真者,诸佛如来终不说俗,毗昙之流虽知俗有,不悟真空,既惑真空,亦迷俗有,是故真俗二俱并丧。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3页上至中。
[36] 参见《成实论》卷十二。《大藏藏》卷32,335页下。
[37]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3页下。
[38]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3页下。
[39]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4页上。
[40] 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4页上。
[41] 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4页上。
[42]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4页上至中。
[43] 参见龙树菩萨《大智度论》卷79,《大正藏》卷25,618页下。
[44] 无相即第八,《法华·信解品》云:四大声闻自述所得空云:我等长夜,修习空法,无生无灭,无小无大,无漏无为,于佛智慧不生贪着。成实所辨,与此全同,故知非大也。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4页中。
[45] 转引自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4页中。
[46] 原文:须菩提,若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则无所见。若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参见《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大正藏》卷8,750页中至下。
[47] 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4页中至下。
[48]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5页中。
[49] 宋·道场寺,沙门慧观,仍制经序:略判佛教,凡有二科:一者顿教,即华严之流,。但为菩萨具足显理。二者始从鹿苑终竟鹄林,自浅至深,谓之渐教。于渐教内,开为五时:一者三乘别教,为声闻人,说于四谛;为辟支佛,演说十二因缘;为大乘人,明于六度;行因各别,得果不同。谓三乘别教。二者般若通化三机,谓三乘通教。三者《净名》、《思益》赞扬菩萨,抑挫声闻,谓抑扬教。四者《法华》会彼三乘,同归一极,谓同归教。五者《涅槃》名常住教。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5页中。
[50] 详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5页中至下。
[51] 参见龙树菩萨《大智度论》,《大正藏》卷25,61页上至中。
[52] 刘常净老师解释说:“或言一体,或言二体,皆是成实诸师不同的见解。开善(寺)智藏法师明二谛一体,龙光(寺)导绰法师说二谛各体。”(《三论玄义讲记》第117页,1991年12月,中国佛学院印。)
[53]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1页上。
[54]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1页上。
[55] 参见吉藏《中观论疏》卷第四(本),《大正藏》卷42,53页上。
[56] 参见龙树菩萨《中论》卷一说:“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能说是因缘,善灭诸戏论。”《大正藏》卷30,1页上。
[57] 参见《中论》卷第四,<观如来品>第二十二。《大正藏》卷30,33页中。
[58] 参见刘常净老师着《三论玄义讲记》第219页,1991年12月,中国佛学院印。
[59]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13页上。
[60] 参见《中论》卷第四,<观如来品>第二十二。《大正藏》卷30,33页中。
[61] 转引自吉藏《中观论疏》则是:“如《智度论》初卷云:明人等世谛故有,第一义谛故无,如实际等第一义故有,世谛故无。” (见《大正藏》第四十二卷第十九页中。)原文应是:“人等亦如是,世界悉檀故有,第一义悉檀故无。” (龙树菩萨《大智度》卷第一,《大正藏》卷25,59页下。)
[62] 参见《中论》卷1,《大正藏》卷30,1页中。
[63] 参见《中论》卷1,《大正藏》卷30,160页中。
[64] 参见《中论》卷1,《大正藏》卷30,2页中。
[65] 参见龙树菩萨《大智度》卷1,《大正藏》卷25,59页中。
[66]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13页中。
[67]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14页上。
[68]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14页上。
[69] 参见吉藏《二谛义》卷中,《大正藏》卷45,95页下。
[70] 参见功德施菩萨造,唐中天竺国沙门地婆诃罗等译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破取着不坏假名论》卷下,《大正藏》卷25,894页上。
[71]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14页下。
[72] 吉藏《三论玄义》里是这样说的:毗昙人释中者,有事、有理。事中者,无漏大王不在边地,谓不在欲界及非想也。理中者,谓苦集之理不断不常也。参见《大正藏》卷45,14页下。
[73] 吉藏的《大乘玄论》卷二,此中有详尽的批破,见《大正藏》卷45,25页下至27页中。
[74] 《华严经》卷五,<菩萨明难品>第六。《大正藏》卷9,429页中。
[75] 吉藏在《中观论疏》卷一中有明辨:“假生,不可言生,不可言不生,即是世谛中道。假不生,不可言不生,不可言非不生,名为真谛中道。此是二谛各论中道。……今对彼中义不成,欲成中义,故辨三种中也。” 参见《大正藏》卷42,10页下。
[76] 吉藏在《三论玄义》中说:“对偏中者,对大、小学人断常偏病,是故说对偏中也”。(见《大正藏》第四十五卷,第十四页中。)其《中观论疏》也说:“对偏中者:此约所诠之理,对破偏病,故名为中”。(见《大正藏》卷42,2页上。)
[77] 吉藏在《三论玄义》中说:“尽偏中者,大、小学人,有于断常偏病,则不成中。偏病若尽,则名为中。……众生起见,凡有二种:一断、二常,无常无断乃名中道。(见《大正藏》卷42,2页上。)
[78] 吉藏在《三论玄义》中说:“绝待中者,本对偏病,是故有中,病既除,中亦不立,非中非偏,为出处众生,强名为中,谓绝待中。(见《大正藏》卷45,14页中至下。)
[79] 吉藏在《三论玄义》中说:“成假中者,有无为假,非有非无为中。由非有非无,故说有无,如此之中,为成于假,谓成假中也。所以然者,良由正道未曾有无,为化众生假说有无,故以非有无为中,有无为假也”。(见《大正藏》卷45,14页下。)
[80]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大正藏》卷45,14页下。
[81]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卷下,《大正藏》卷45,4页下。
[82] 参见吉藏《金刚般若疏》卷第四。《大正藏》卷33,122页中。
[83]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卷上,《大正藏》卷45,1页上。
[84]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卷上,《大正藏》卷45,1页上。
[85]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卷上,《大正藏》卷45,1页中。
[86]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卷上,《大正藏》卷45,2页下。
[87]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卷上,《大正藏》卷45,3页下。
[88]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卷上,《大正藏》卷45,5页上至中。
[89] 参见吉藏《三论玄义》卷上,《大正藏》卷45,6页下。
[90] 参见鸠摩罗什译《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第21,《大正藏》卷8,370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