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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论学派传承史研究

作者:圣凯 来源:本站原创 更新时间:2012年03月21日

 

 

内容提要:摄论学派是以研究与弘扬真谛(499-569)所传的唯识学为中心的学派,其所依典籍主要是以《摄论》及世亲《摄论释》为主。真谛一生的译经事业颇为坎坷、曲折,在陈朝时,其学说在广东以至江西、湖南等地,则传播兴盛。后来,摄论学派北传后,因昙迁、道尼、靖嵩三人的努力,形成三大中心:一、徐州,这是靖嵩的弘法中心;二、四川,如道基、道因、宝暹、慧景、慧熙等人;三、长安,这是摄论学派最集中的地方,以昙迁及道尼、靖嵩三系都曾在此弘法。同时,摄论学派北传,引起南北摄论师的分化。

关键词:摄论学派、真谛、昙迁、靖嵩、道尼

作者圣凯法师,哲学博士。

  

 

摄论学派以研究与弘扬真谛(499-569)所传的唯识学为中心,其所依典籍主要是以《摄论》及世亲《摄论释》为主。北魏佛陀扇多亦曾译出《摄论》,但未翻译世亲的释论,故其译本流传不广。而真谛一生译经事业颇为坎坷、曲折,其弟子辈曾立誓弘扬其学,亦颇受排挤。后传往北方,才得以广为传布,这是北地摄论师的功劳。摄论学派的文献,除了真谛所译的典籍之外,真谛所出义疏,大多不存。而摄论师的著作,藏经唯现存一些序、记,而日本佛教文献及敦煌遗书中保存了一些《摄论》注疏,甚为珍贵,值得我们重视。

 

 

一、真谛的生平

有关真谛(499-569的传记资料,僧宗曾有《行状》、曹毗《别历》、智敫《翻译历》,皆已散失;现存有慧恺《大乘唯识论后记》、《摄大乘论序》、《俱舍论序》、《律二十二明了论后记》等,这些资料亦是片断不全。最完备的资料是道宣《续高僧传·拘那罗陀传》,其余如费长房《历代三宝记》、道宣《大唐内典录》、靖迈《古今译经图纪》等亦有记载其生平及译经过程。现代学者专门研究真谛生平者,亦不乏人,如苏公望、汤用彤、鎌田茂雄等。[1]

真谛 (Paramqrtha),西印度优禅尼婆罗门族,原名拘那罗陀(华言亲依)。少时博访众师,学通内外,尤精于大乘之说。他以弘道为怀,泛海南游,到达扶南国(今柬埔寨)。梁武帝大同年间(535545),派直后(官名)张汜送扶南国的使者返国,访求名德和大乘诸论、《杂华》等经。扶南国于是请真谛来华,真谛欣然同意,于中大同元年(546)八月到达南海郡(今广东省南部),当时已经48岁了,可见他是抱着极大的弘法热忱和希望。但是,生不逢时,他在中国的二十三年里,一半消耗在奔波流离中。

于是,他北上京城,至太清二年(548)八月才到建业,梁武帝深加敬礼,使住宝云殿。真谛刚要开始翻译,发生“侯景之乱”,不能实现愿望。于是,太清四年(550)他到了富春(今浙江省富阳县),县令陆元哲迎住私宅,并召集沙门宝琼等二十余人,开始翻译《十七地论》,刚翻五卷,即因世乱而中止。大宝三年(552),他应侯景之请回到建业,住于台城,不久侯景兵败被杀,梁元帝即位,改元承圣,建业地方秩序逐渐恢复,他迁住正观寺,和愿禅师等二十余人,翻译《金光明经》。

其后,从承圣三年到敬帝绍泰三年(554557),他历住豫章(今江西省南昌)宝田寺、新吴(今江西省奉新县)美业寺、始兴(今广东省曲江县)建兴寺,还到过南康(今江西省赣县西南)。陈武帝永定二年(558),他再到豫章,住栖隐寺,又转往晋安(今福建省晋江县)住佛力寺。在这一时期内,他转徙各地,生活极不安定,但仍随方翻译讲习,未尝中止。虽年已六十,仍与法侣僧宗、法准、法忍等重新核定所翻诸经论。此时,他已经有离华之意。

文帝天嘉二年(561),从晋安撘乘小舶到了梁安郡(今广东省惠阳一带),住建造寺译讲《解节经》等。三年九月,译事告一段落,遂泛海西行,拟还本国,不料风向转变,十二月间又飘回广州。刺史欧阳頠请他为菩萨戒师,迎住制旨寺(即今光孝寺)。陈宣帝太建元年(569年)正月十一日逝于广州,时年七十一岁。

真谛一生为弘扬佛法,却一直没有固定寺院及善缘,种种不如意,致其有舍生的念头。其实,除了社会动乱,生活奔波之外,其学说一直得不到当时皇室及上层社会的重视,亦不无关系。弟子僧宗、慧恺曾想送他回建康,但是遭到当时建康学者的反对,《续高僧传·拘那罗陀传》说:

 

会杨辇硕望,恐夺时荣,乃奏曰:岭表所译众部,多明无尘唯识;言乖治术,有蔽国风,不隶诸华,可流荒服。帝然之[2]

 

梁陈两朝的建康学风,崇尚般若、三论、成实,其学说难以得到建康佛教界的承认。而且,建康学者惟恐真谛回建康,影响他们的名声与既得权势。致使真谛一生的译经事业,受到很大的冲击,其学说亦不能广为传播。

 

 

二、真谛的译著

真谛来华共23年,共译经64部,278卷。《续高僧传·拘那罗陀传》说:“余有未译梵本书并多罗树叶,凡有二百四十甲(夹)。若依陈纸翻之,则列二万余卷。今见译讫,止是数甲(夹)之文。”[3]道宣提及真谛未译的梵本,已写在多罗树叶有的240夹,如果完全译出则多达2万余卷。所以,若真谛完全实现其译经愿望,中国佛教界将会发生多大影响,是无法测知的。

而玄奘从印度回来,旧译大受排斥,《续高僧传·法冲传》说:

 

三藏玄奘不许讲旧所翻经。冲曰:君依旧经出家,若不许弘旧经者,君可还俗,更依新翻经出家,方许君此意。奘闻遂止。[4]

 

玄奘因思想之差异,故歧视旧译。真谛的译述在唐初遭受此次打击,便一蹶不振。千余年来,很少人问津。

1、真谛的译著年表

真谛的译经,藏经中保存下来的约只有三分之一,其余大半佚散。而真谛自己的撰述,皆已经佚失不传,对中国佛教界来说,无疑是非常大的损失。下面,我们结合苏公望、鎌田茂雄、汤用彤的研究成果,就真谛的译著列表如下:

 

 

书名

卷数

翻译时间

地点

备注

现存情况

十七地论

5

太清四年(550

富春陆元哲宅

宝琼等20余人助译,玄奘时其本已佚

早佚

中论

中论疏

1

2

太清四年(550

富春陆元哲宅

为《中论·观因缘品》

早佚

如实论

如实论疏

1

3

太清四年(550

富春陆元哲宅

 

《大正藏》第32卷所收《如实论反质难品》

三世分别论

1

太清四年(550

富春陆元哲宅

 

早佚

涅槃经本有今无偈论

1

太清四年(550

富春陆元哲宅

在“诸行无常偈”后有“三藏阇梨解旨云”,混入真谛注。

《大正藏》第26

决定藏论

3

太清四年(550

富春陆元哲宅

相当于《瑜伽论》卷五十一至五十四

《大正藏》第30

金光明经

 

7

 

承圣元年(552)至二年二月二十五日,三月二十日讫

扬州正观寺,后移至

建康县长凡里杨雄宅别阁道场

一说真谛只译出四品,补北凉译本的不全;一说真谛实译出七卷。依日本发现的天平写经,有此经真谛译本第一卷,有僧隐的序文。故知确译出七卷。

现存惟有《合部金光明经》“三身分别”、“业障灭”、“陀罗尼最净地”、“依空满愿”四品及天平写经一卷

金光明疏

13

承圣二年(553

 

著录为6卷,13卷是经7卷与疏6卷综合之数

智顗《金光明经疏》及圆测《解深密经疏》曾引用,佚亡约在北宋末叶

弥勒下生经

1

承圣三年(554

 

慧显等十余名高僧助译

 

仁王般若经

1

承圣三年(554

豫章宝田寺

圆测《仁王经疏》云:真谛一本,隐而不行。

早佚

仁王般若经疏

6

承圣三年(554

豫章宝田寺

圆测《仁王经疏》或引用“真谛云”、“真谛三藏云”、“本记云”。

早佚

九识义记

2

承圣三年(554

新吴美业寺

或称《九识章》、《九识玄义》、《九识论》[5],昙迁亦撰有《九识章》[6]

早佚

转法轮义记

1

承圣三年(554

新吴美业寺

真谛有转、照、持三法轮[7]

早佚

求那摩底随相论

随相论中十六谛疏

1

2

绍泰元年(555)至绍泰二年(556

始兴郡

现存《随相论》为真谛注解的仅有《随相论中十六谛疏》

《大正藏》第32

无上依经

无上依经疏

2

4

绍泰三年、太平二年(557

南康净土寺

 

《大正藏》第16卷,疏早佚

大空论

3

永定二年(558

豫章栖隐寺

 

早佚

中边分别论

中边分别论疏

2

3

永定二年(558

临川郡

圆测《解深密经疏》卷七有引用

早佚

正论道理论

正论释义

1

5

永定二年(558

晋安佛力寺

 

早佚

立世陈毗昙论

10

永定三年(559

广州及始兴

又称《天地记经》

《大正藏》第32

解节经

解节经疏

1

4

天嘉二年(561

梁安郡建造寺

《解节经》四品与菩提流支所译《深密解脱经》卷一之四品相同,余则未译

经存《大正藏》第16卷,欧阳渐曾辑《解节经疏》[8]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金刚般若疏

1

 

10

天嘉三年(562

五月一日至九月二十五日

梁安郡建造寺

圆测《解深密经疏》曾引《真谛金刚般若记》、《真谛般若疏》、《真谛般若记》、《真谛七事记》,或指本疏或《仁王般若疏》,已不可考

经存《大正藏》第8

大乘唯识论

大乘唯识论义疏

注记

1

2

 

2

天嘉四年(563

广州制旨寺

慧恺《大乘唯识论后记》云:“此论本有义疏,翻得两卷”,此疏是矍波论师所造,真谛译。注记为真谛撰,慧恺笔受

论存《大正藏》第31

疏、注记早佚

摄大乘论本

摄大乘论释

摄大乘论义疏

3

15

8

天嘉四年(563)三月到十月,译毕,再与梵对校,全部完成在天嘉五年(564

广州制旨寺

义疏早佚

论及论释存《大正藏》第31

广义法门经

1

天嘉四年(563)十一月十日

广州制旨寺

 

《大正藏》第1

俱舍释论

俱舍论偈

俱舍论义疏

22

1

53

天嘉五年(564

广州制旨寺

南海郡

论偈及义疏早佚

释论存《大正藏》第29

律二十二明了论

明了疏

1

 

5

光大二年(567

南海郡

为正量部的律论

论存《大正藏》第24卷,疏佚传在宋以后

部异执论

十八部论疏

1

10

 

 

又称执部异论、部执论、部执异论

论存《大正藏》第49卷;疏佚,曾传入日本

四谛论

四谛论疏

4

3

 

 

 

论存《大正藏》第32卷,疏佚

堕负论

 

 

 

吉藏《百论疏》曾引用

早佚

反质论

1

 

 

《开元录》说:“今疑即藏中《如实论》,是故彼题《如实论反质难品》。”[9]

早佚

僧涩多律

1

 

 

 

早佚

修禅定法

禅定义

1

1

陈代

 

 

早佚

佛性论

佛性义

4

3

陈代

 

《佛性义》早佚

论存《大正藏》第31

金七十论

3

陈代

 

或作《僧佉论》

《大正藏》第54

宝行王正论

1

 

 

从佛教的立场述说对国王的训戒

《大正藏》第32

成就三乘论

1

陈代

 

 

早佚

意业论

1

陈代

 

 

早佚

破我论疏

 

 

 

可能是《俱舍论·破我品》的注释

早佚

婆薮槃豆传

1

 

 

译文与注解混排

《大正藏》第50

众经通序

 

陈代

 

集诸经之经序

早佚

翻外国语

7

陈代

 

一名《杂事》,一名《俱舍论因缘事》

早佚

三无性论

2

 

广州制旨寺

与《显扬圣教论·无自性品》相当

《大正藏》第31

显识论

1

与《三无性论》同时译出

 

除论文外,并有解释。

《大正藏》第31

转识论

1

 

 

为《唯识三十颂》异译,真谛加入注释

《大正藏》第31

解拳论

1

 

 

为陈那著作

《大正藏》第31

无相思尘论

1

 

 

为陈那著作,与玄奘所译《观所缘缘论》为同本异译

《大正藏》第31

佛阿毗昙经

2

 

 

或为九卷。叙述佛陀成道与早期弟子的出家、受戒等

《大正藏》第24卷,欠上卷首部

大涅槃经论

1

 

广州

 

早佚

遗教论

1

 

 

后人将真谛所译误为伪妄《遗教经论》(可能是鸠摩罗什注释)

早佚

十八空论

1

 

 

宇井伯寿考证此论为《中边分别论》注释书之残本

《大正藏》第31

 

苏公望总结真谛的译著,共出经论义疏76部,315卷;现存总共30部,91卷;佚亡46部,224卷。真谛翻译的经论共51部,161卷;撰述的著作共23部,150卷;又译述不明的有2部,4卷。[10]由于他翻译时住处不定,所以前后的译文、义理,都无法统一。在广州翻译时,由于僧宗、慧恺、法泰等人助译,又一再经过校对,翻译质量还是相当高。

真谛来华,遭受社会动乱,生活多诸磨难,迁徙流离。但是,仍然译经甚多,而且教育、培养弟子十分勤奋,“禀学夙夜匪懈,无弃寸阴”。[11]正是在其精神感染下,其弟子辈誓愿弘扬其学,形成摄论学派。

2、《无相论》考

《无相论》在真谛的译著中并没有发现,《历代三宝记》以下的诸经录亦未见录。《续高僧传·靖嵩传》记载,靖嵩(537-614)向法泰学习《摄论》、《俱舍论》后,“自《佛性》、《中边》、《无相》、《唯识》、《异执》等论四十余部,皆总其纲要。”[12]但是,我们无从了解《无相论》为何书?唐代圆测、窥基、慧沼、法藏、文备等的著作中,都出现《无相论》的引文。

现存《大正藏》中,《转识论》后有注记:“从《无相论》出,陈代真谛译”[13],但是宋、元、明三本以及旧宋本、知恩院本都没有“从《无相论》出”这条注。《三无性论》亦有注记:“出《无相论》”,卷上是明本无此注,卷下则是宋、元、明三本以及旧宋本、圣本都无此注。[14]《显识论》一卷亦有注记:“从《无相论》出”,而且宋、元、明、旧宋本在开头处都有“显识品”三字。[15]可见,《转识论》、《三无性论》、《显识论》都与《无相论》有很大的关系。

慧沼《成唯识论了义灯》卷四本在说明本识的十八名时,引用了《无相论》五次[16],其中,“九、名显者,《无相论》云:为显五根、四大等,皆于此显也。”这是从《显识论》中,取“显识”意。[17]“十五、名识,《无相论》云:分别事识也。”但是,以“分别事识”为本识的异名,并不是《显识论》的观点。《楞伽经》的“分别事识”、《显识论》的“分别识”,都是指染污意与六识,并不是指本识。[18]窥基及慧沼以“分别事识”为本识,这是其错误的看法。[19]“第三、宅者,《无相论》云:是种子之宅舍故。”这是引用《转识论》的说法[20]

法藏《起信论义记》中说:“如《无相论》云:问此识何相何境界?答:相及境界不可分别,一体无异。”[21]这是引自《转识论》[22],二者的文字,完全相同。窥基《大乘法苑义林章》中说:“虽《无相论》说:第二执识通皮肉烦恼,见修所断。”[23]这是说明阿陀那识的烦恼断除情况,在见道位、修道位断除此识及其相应法,这是取意于《转识论》[24]

遁伦《瑜伽论记》卷一上说:“备师又云:昔引《无相论》阿摩罗识,证有九识。彼《无相论》即《显扬论·无性品》。”[25]文备与圆测相同,都是引《无相论》的阿摩罗识说,作为第九识存在的证据,而且无相论即《显扬圣教论·无性品》的异译,即是《三无性论》。窥基《大乘法苑义林章》说:“依《无相论》同性经中,若取真如为第九者,真俗合说故。”[26]以真如为阿摩罗识,《三无性论》说:“唯阿摩罗识是无颠倒,是无变异,是真如如也。”[27]可见,《无相论》即是《三无性论》。

可见,在唐代诸家著作中,都是以《无相论》指称《显识论》、《转识论》、《三无性论》。另外,胜又俊教又将敦煌本《摄大乘论章》卷一(S.2435)、大屋德城氏所藏《摄大乘义章》卷四、《华严孔目章发悟记》所引道基的《摄论章》中,所引《无相论》的文字,与《显识论》、《转识论》、《三无性论》一一对照,完全一致。[28]

从诸家著作引用来看,《无相论》即是《显识论》、《转识论》、《三无性论》,这是没有任何疑问。但是,追寻后三部论称为《无相论》的原因,则是说法不一。鎌田茂雄认为,此三论原来形态是《无相论》的三品——显识品、转识品、三无性品,所以三论皆被称为《无相论》。[29]鎌田的观点很难成立,因为与新译唯识论书相比,《转识论》即是《唯识三十颂》的异译及注释,《三无性论》即是《显扬圣教论·无性品》的异译。虽然三部论的思想没有什么矛盾,但是毕竟有其不同的来源,所以决不是同一论的不同品。苏公望推测,《无相论》是真谛纂摘各论有裨自家学说之部而成为一书,并且以己意译之。[30]但是,《无相论》是一部书名,隋唐诸家经录皆无著录,真谛所译《十八空论》明确称“三无性论”[31],而不是《无相论》。而且,隋《历代三宝记》、《法经录》、《彥琮录》、唐《静泰录》、《大唐内典录》、《古今译经图记》录有《三无性论》,而未录《显识论》与《转识论》;至《大周录》、《开元录》开始收到后二论。而且,从著录方法来说,都是注记“出《无相论》”,而且都是把三部论分开著录。可见,在经录家的心目中,三部论是不同的论书。

所以,我们比较同意胜又俊教的观点,他推测,由于这三部论的思想比较一致,翻译时间、地点相同,而且都是比较小的论书,所以真谛及弟子们称其为《无相论》,这是为了方便流通。[32]这样,在摄论师之间,成为一种通行的说法。随着摄论学派的扩大,这种说法逐渐成为固定的通称。

 

 

三、摄论学派第一代弟子群

真谛的唯识学为当时南北朝佛学界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虽然其译经事业一直坎坷,但是仍然受到学者的欢迎。而且,其与弟子之间的感情十分密切,在慧恺死后,他与弟子共同发誓:“令弘《摄》、《舍》两论,誓无断绝。皆共奉旨,仰无坠失。”[33]在陈朝时,其学说虽然不流行于建康等地,但是在广东以至江西、湖南等地,则传播兴盛。到了隋唐时期,在建康、长安等地,则盛极一时,蔚然成风,终成一大学派——摄论学派。

真谛的弟子有慧恺、法泰、曹毗、智敫、道尼、法准、僧宗、僧忍、慧旷、法忍、知休、

明勇、法海、智文、警韶等人。这些弟子在未师事真谛之前,都已经是当时的宗匠大师。[34]真谛正是得到这些弟子的帮助,才能在广州完成其译经事业,亦是其不幸中之万幸!

慧恺(518-568),比真谛年轻19岁,比真谛早一年死,是真谛最赏识的弟子。俗姓曹,真谛翻译《摄论》和《俱舍论》,任笔受,而且帮助真谛撰《摄论疏》二十五卷。光大二年(568年),僧宗等人又来请智恺于智能寺讲《俱舍论》,未讫而卒,时年五十一岁,葬于广州西阴寺。真谛为智恺的去世而悲痛,第二年即逝。其著作不存,现存有《俱舍论序》(567年作)、《摄大乘论序》(564年作)和为《大乘唯识论后记》(563年作)、《律二十二明了论后记》。日僧普寂《摄大乘论略疏》曾在《真谛疏》之外,列有《智恺(慧恺)疏》。[35]慧恺笔受真谛《摄论疏》,不大可能在《真谛疏》之外,另撰独立的注疏。

法泰,生卒年不明,与慧恺、僧宗、法忍等同住杨都大寺,知名梁代。真谛来广州后,法泰与僧宗、慧恺等在广州制旨寺笔受文义。法泰曾协助真谛翻译《律二十二明了论》,并疏五卷,严谨奉行。陈太建三年(571年)法泰回到建康,开讲《摄大乘论》、《俱舍论》等经论,但是当时建康盛行般若、三论,故根本没人接受。而当时静嵩(537-614)为避北周法难而至建康,随侍法泰而精通《摄论》、《俱舍论》。

曹毗,真谛受菩萨戒的弟子,智恺的侄子,跟随智恺到广州,从真谛学《摄论》。太建三年(571年),曹毗请建光寺僧正明勇法师继续讲《摄大乘论》,成学名僧五十余人。后于江都(今江苏省江都县西南)白塔寺开讲《摄论》等。著有《真谛别历》,亦称《真谛传》。曹毗的主要弟子有禅定寺僧荣、日严寺法侃等。[36]僧荣门下有慧璡(574-634),出满德、善智、道懿、敬道等人,弘扬《摄论》[37]。法侃(551-623),从渊法师学习《十地论》、《地持论》,可见原为地论学派学统;在江都安乐寺从曹毗学习《摄论》,后来在《日严寺》弘扬,充当十大德之一,晚年移住兴善寺。弟子道抚亦精通《摄论》。[38]

智敫(?-601),年轻的时候,从延祚寺的道、缘二师学习《成实》,又跟随北土沙门学《金刚般若论》,而且向希、坚二师学习《婆沙》、《中论》。后来,真谛翻译《俱舍论》时,同席学习,听慧恺的《俱舍论》的讲义,与道尼等二十人共同掇拾文疏。自慧恺、真谛殁后,自己续讲《俱舍论》。后来,着力学习《涅槃论》,曾任广、循二州僧正。晚年专门讲《摄论》,著真谛的《翻译历》。传弟子玑山瞰等,亦有盛名。[39]

道尼,九江人,跟从真谛学习《摄论》、《俱舍》,弘扬《摄论》,声名远扬。开皇十年(590),入长安大兴善寺,兴讲《摄论》。与昙迁一样,是《摄论》北传的有功之人。道宣说:“自是南中,无复讲主;虽云敷说,盖无取矣!”说明当时摄论学派北传,在南方一带则逐渐衰落。弟子有道岳(568-633)、慧休(548-633)、智光等。[40]

僧宗、法准、僧忍,都是当时建业佛教界的宗匠,一起到广州学习《摄论》。真谛殁后,僧宗、法准一起持经论归庐山。僧宗曾撰《摄大乘论义疏》“心胜相”以后的部分,著真谛《行状》,广行于世。[41]法准有弟子净愿(537-609),三十岁出家,通《四分律》,学习《十地论》及《华严》,后从法准学习《摄论》。后来,净愿入京师,住宝刹寺,“正时《摄论》,晚夜《杂心》,或统解《涅槃》,或判销《四分》。”可见,净愿的思想十分庞杂。[42]

智休,其生平不详,《续高僧传》说:“少时遗诀,严正勗示因果,书传累纸,其文付弟子智休”[43],真谛将遗文付嘱给他,可见师徒情感之深。

慧旷(534-613),十二岁出家,师事江陵(今湖北省江陵县)宝光寺澄法师,后与僧宗、慧恺、法准等投真谛学《摄大乘》、《唯识》等论,及《金光明》等经。真谛死后,与同学僧宗等回庐山,“州宰鄱阳、长沙二王,俱敦师资之教。后与湘、郢二州累载弘道。”后移居兴国寺,隋炀帝时期,敕住丹阳栖霞山寺。大业九年(613年)五月殁,世寿八十岁。[44]智顗曾在慧旷门下学习戒律及各类大乘经典[45],可见慧旷在师事真谛之前,已是名匠。

警韶(508-583),是有名的《成实》、《涅槃》学者,47岁时,在豫章时碰到真谛,常与真谛谈论佛法。真谛感叹说:“吾游国多矣,罕值斯人”,并为警韶翻译、讲授《金光明经》、《唯识论》、《涅槃中百句长解脱十四音》等。[46]

智文(509-599),专门弘扬戒律,其著作颇多。于晋安碰到真谛,学习《金光明经》、《遗教经论》。

慧偘(523-605),原来在邺都弘法,后来到广州,向真谛学习禅法。后来,逝于蒋州大归善寺。

另外,真谛门下的弟子,如僧忍、慧忍、法海、明勇等,弘扬真谛的学说,其生平不详。

真谛在世时,由于其生活的奔波,反而使其学说在福建、广西、广东一带开始流行,这是慧恺的传播功劳。汤用彤曾经概括说:

 

真谛之学先布闽、越、广州,智恺之功为首。及其死后,法泰传之建业,僧宗、道尼等弘之九江,曹毗传法于江都,智敫宣讲于循广。而靖嵩之北止彭城,道尼之入居长安,《摄论》固已北被矣。但北方《摄论》大师,靖嵩而外,实为地论学者之昙迁。[47]

 

道尼是开皇十年(590)到达长安,与靖嵩同时北上。而昙迁于开皇七年(587年)便到达长安,而此之前则已至北方。

由于当时北方地论学派的势力非常大,北地摄论师则受其影响;而在南方一带的摄论师,包括北上的第一代弟子,如道尼等,则能比较好地继承真谛的思想传统。九世纪的日僧圆珍《授决集》中,在“梁《摄论》及真谛师等说九识义,更有九识家明九识义”此一句下加注说:“摄家南北及新译家,或执八及九,互不相许,如诸文具之,今更不记。”[48]记载了当时摄论师分为南、北,而且与玄奘新译《摄论》,或执八识说,或执九识说,而且明显有互不相让的情形。可见,真谛死后,摄论师确实存在南北之分。但是,南方摄论师以建业、九江为中心,在隋代已经走向衰微,道尼北上后,“自是南中,无复讲主”,可见一斑。同时,摄论学派的第一代弟子,几乎很少有关《摄论》的注疏等,这可能与南方的清谈学风有关。

 

 

四、摄论学派北传

摄论学派北传,归功于三人——昙迁、道尼、静嵩,北地摄论师亦传三人而成为三大系,值得我们注意。

1、昙迁一系的传承

昙迁,俗姓王,博陵饶阳(今河北饶阳县)人,学习《周易》、《老》、《庄》。后来,向曲李寺慧荣学习佛法,二十一岁依定州贾和寺昙静律师出家学《胜鬘经》。受具足戒后归邺都,向昙遵学佛法纲要。隐居林虑山黄花谷净国寺,精研《华严经》、《十地经论》、《维摩经》、《地持经》、《起信论》等。《昙迁传》记载:“尝寻《唯识论》”,此《唯识论》应该是指菩提流支所译《唯识论》。因为他在未遇《摄论》之前,便能与同侣“谈唯识义”。

周武灭齐,避难到寿阳曲水寺,后住杨都道场寺,与慧晓、智瓘及高丽僧智晃等结交。在金陵滞留期间,在桂州剌史蒋君之宅获《摄大乘论》,如获至宝。这样,对地论学派的唯识思想有滞碍之处,都能豁然贯通。隋代兴起,昙迁带着《摄论》离开建业,到达彭城。有檀越施宅为慕圣寺,于是在寺讲述《摄论》、《楞伽》、《起信》、《如实》等论。“《摄论》北土创开,自此为始也。”[49]后顺道往广陵,在开善寺宣讲《摄论》。

开皇七年(587年),当时已经46岁,应文帝之请,与洛阳慧远(65岁)、魏都慧藏(66岁)、清河僧休、济阴宝镇、汲郡洪遵(58岁)同集长安,共为“六大德”,住大兴善寺。开讲《摄论》时,受业者众,净影慧远亦前往听讲。《昙迁传》说:

 

众以《摄论》初辟,投诚请祈,即为敷弘,受业千数。沙门慧远领袖法门,躬处坐端,横经禀义。自是传灯不绝,于今多矣。虽则寰宇穿凿,时有异端,原其解起,莫非祖习。[50]

 

《摄论》正是由于昙迁的弘扬之功,至道宣的时代,其法裔仍然有许多。但是,昙迁完全是自学《摄论》或《摄论释》,并没有得到真谛或其弟子的亲授。这样,以其地论学派的背景,便很容易对《摄论》的唯识思想出现理解的偏差。所以,《昙迁传》便出现真谛的授记传说,《真谛传》说:“不久有大国,不近不远,大根性人,能弘斯论。”面对其唯识思想正统性的质疑,必须求助于授记,这是不得已的作法。

大业三年(607)十二月六日,年六十六岁,殁于禅定寺。著有《摄论疏》十卷,又撰《楞伽》、《起信》、《唯识》、《如实》等疏以及《九识》、《因明》等章,还有《华严明难品玄解》等,共二十多卷。

昙迁为《摄论》北传之功臣,可能对《摄论》进行一些创造性的诠释,但是北方学者仍以其为正宗摄论学派,从而形成“北地摄论师”的特色。鎌田茂雄总结昙迁的弟子有三大系统:第一,师事涅槃师昙延学习《涅槃》,后从昙迁学《摄论》的有慧海、道愻、玄琬、法常等;第二,师事地论师净影慧远学习《地论》,再受业于昙迁《摄论》的学者有净业、净辩、静藏、静相等;第三,直接向昙迁学习的有道哲、道英、道琳、静凝、明驭等。[51]所以,“北地摄论师”是在涅槃学派、地论学派等的背景下,对《摄论》进行重新诠释的摄论学派,而《涅槃》、《地论》等北方佛学思想无疑成为其诠释的思想背景。

下面,我们将昙迁一系的传承,列表如下(只标《续高僧传》卷数,及《大正藏》页、栏):

 

 

学者

学派关系

(标出师承)

弘化经历

著作

弟子

出处

慧海

550-606

涅槃师昙延

至陈听闻《摄论》,

长安静法寺

 

 

11/509c-510b

道愻

556-630

涅槃师昙延

以《涅槃》、《摄论》为心要

 

道基、海顺

14/532c-533c

玄琬

562-636

涅槃师昙延

向昙迁学《摄论》,并钻研《法华》、《大集》、《楞伽》、《胜鬘》、《地论》、《中论》、《百论》等

《赏罚三宝法》、《安养苍生论》、《三德论》

僧伽

22/616a-617c

法常

567-645

涅槃师昙延

研究成实、毗昙、华严、十地之同异。原讲《涅槃》,后专弘《摄论》,玄奘曾向其学习

《摄论义疏》五卷,玄章五卷,

涅槃、维摩、胜鬘之疏记

德逊

15/540c-541b

净业

564-616

地论师慧远

入慧远门下学《涅槃》,晚年学《摄论》于昙迁

 

 

12/517b-c

净辩

(?-617

地论师慧远

初学禅,师事慧远,“从迁尚受《摄大乘》,积岁研求,遂终此业。”

《感应传》十卷

 

26/676c-677a

静藏

571-626

地论师慧远

偏求《摄论》、《十地》,

敕住终南山玉泉寺

 

道删

(至相寺)

13/523b

辩相

555-627

地论师慧远

善《十地》、《摄论》,后住净影寺、胜光寺

《摄论疏》五卷[52]

灵润

12/520c-521a

道哲

564-635

从明及法师学《地论》和《地持论》

师事昙迁学《摄论》,“研味至理,晓悟其文”,后住长安大庄严寺

《百识观门》五卷、《智照自体论》六卷、《大乘闻思论》

 

20/588c-589a

道英

564-635

从并州智炬学《华严》

599年入太行山栢梯寺修行止观,后从昙迁听《摄论》,“而英简时问义,惟陈止观,无相思尘”,住胜光寺、蒲州普济寺,讲述《起信论》

 

 

25/654a-c

静琳

554-640

从昙猛、觉、炬诸师学习《十地》、《华严》、《楞伽》

专习禅观,“学大乘诸无得观,离念唯识,弥所开宗”,后遇昙迁,“一闻如旧慧不新闻”。607年,于长安明轮、妙象寺讲《摄论》。晚年弘《四分律》。

 

 

20/590a-591b

静凝

昙迁门人

学《地论》、《摄论》,以修止观及讲筵为业

 

 

26/675b

明驭

开皇八年(588)向昙迁学习

初学涅槃,后习《摄论》,推寻理源,究括疑滞。晚游邺下谘访未闻,隐义重玄,皆所披览。开皇八年,来仪帝里,更就迁师询求《摄论》。后住济州(山东长清县)禅定寺

 

 

26/674b-c

 

从上表可以看出,昙迁一系有一些特点:一、跟随昙迁学习《摄论》者,大都出于地论南道派、涅槃学派,所以其摄论学派特征不明显,具有融合性,这是北地摄论师的最大特征;二、重视唯识观的修习,如净辩、道哲、道英、静凝等人,《摄论》严密的观行体系,无疑对他们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三、由于仁寿年间敕送舍利,有利于《摄论》的传播;四、摄论师从事留学僧教育事业,促进《摄论》向国际传播。

2、道尼一系的传承

    道尼作为真谛直传弟子,亲承真谛的学说,这是特别重要的。《续高僧传·道岳传》说:“有九江道尼者,创始《摄论》,海内知名。以开皇十年至自扬都来化京辇,亲承真谛,业寄传芳。”[53]道尼门下有道岳、慧休、智光。我们就道尼一系列表如下:

 

 

学者

学派关系

(标出师承)

弘化经历

著作

弟子

出处

道岳

568-633

从志念、智通学《成实》、《杂心》

从道尼受法,曾谓:“毗昙、成实学知非好,《摄大乘论》诚乃清微,”于广州显明寺获真谛《俱舍疏》、《十八部记》。大业八年(612),住大总持寺,弘扬《俱舍》

《俱舍疏》二十二卷、《十八部论疏》

僧辩、

玄会

 

13/527a-528c

僧辩

568-624

师事智凝

605于芮城讲《摄论》,听讲道岳之《俱舍论》,而抄出三百余纸

《摄论》、《中边分别论》、《唯识论》、《思尘论》、《佛性论》、《无性论》章疏

 

15/540a-c

玄会

582-640

专志《涅槃》

武德初,为慈悲寺主。师事道岳学《俱舍》

《涅槃义章》四卷

 

15/542c-543a

慧休

548-645

列灵裕《华严》讲筵,听明彥《成实》、志念《婆沙》

从昙迁、道尼学《摄论》,并撰章疏,门人灵范在弘福寺弘扬《摄论》

《摄论》章疏

道杰、

神照、

昙元、灵范

15/544b-545b

道杰

573-627

广学毗昙、成实、十地、涅槃、地持、四分

开皇十九年(599),于邺都听慧休讲《摄论》

 

 

13/529a-530a

神照

听慧休讲《摄论》

慧休称其为“河南一遍照”,通《涅槃》、《成实》、《杂心》、《能断金刚般若》

 

 

13/528c-529a

智光

道尼门人

跟随道尼到长安,开讲《摄论》

 

 

26/671b-c

 

道尼一系由于直接传自真谛,其特点如下:一、受《毗昙》、《成实》影响较深,同时由于志念是地论北道派道宠的弟子,因此这一系与地论北道派有关系;二、重视《俱舍》,以真谛《俱舍疏》为依据。三、从政治关系来说,此系与上层社会的关系比较疏远,因此其影响不如昙迁一系大;同时,由于道尼与昙迁同在长安,昙迁当时的社会影响力极大,道尼是从南方到长安,二者的势力自然悬殊。

3、靖嵩一系的传承

昙迁与道尼是以长安为中心,弘扬《摄论》;而靖嵩一系则是以徐州为中心,其门下有智凝、善慧、道基、法护、道因等,人才辈出。

靖嵩(537-614),俗姓张,涿郡固安人,十五岁出家,其同学靖融,通晓大小乘经论,尤精《杂心》。靖嵩受靖融的启发,来到京邺。向大齐国统法上的弟子融智学《涅槃经》和《十地经论》。周武灭佛期间,他与同学法贵、灵侃等三百多僧人来到南地江左(今长江以东),陈宣帝迎接。靖嵩在此向法泰学习《摄论》和《俱舍论》,下数年苦功,终于精通了这两部论,对《中边分别论》等四十余部大乘论典,都能会通纲要。开皇十年(590)靖嵩和灵侃等二百余僧都回到江北,大开讲席。著有《摄论疏》六卷、《杂心疏》五卷,又撰《九识》、《三藏》、《三聚戒》、《二生死》等,并行于世。靖嵩不仅继承真谛传统,弘扬《摄论》,并曾攻研《十地经论》,他不仅是摄论师,也是地论师。卒于大业十年(614),时年七十八岁。

靖嵩与昙迁原为地论师,都是避难来到南方,后来都回到北方,弘扬《摄论》,二者的经历有许多相同之处。但是,昙迁是以长安为弘法中心,而靖嵩则一直以彭城为弘法处,殁于彭城崇圣寺,而其门下则远传四川。而且,昙迁的《摄论》思想则有更多的地论学派背景;靖嵩亲承法泰的教诲,则其思想更具有真谛传统的特色。[54]

下面,我们就靖嵩一系的传承列表如下:

 

 

学者

学派关系

(标出师承)

弘化经历

著作

弟子

出处

智凝

562-609

师事靖嵩学《摄论》

靖嵩讲至第一胜相,便辞而自制疏。曾与明及法师辩论,主张阿黎耶识灭。居京师辩才寺

 

灵觉、道卓、

智则、

道积

10/504c-505a

智则

智凝弟子

在辩才寺听凝法师《摄论》四十余遍

 

 

25/655a-b

道积

568-636

依法朗禅师求心学,依普兴法师学《涅槃》,依明及法师学《地论》

依辩才寺智凝法师《摄大乘论》,于十义熏习、六分转依、无尘唯识,一期明悟。先讲《涅槃》,后敷《摄论》,偏弘《地持》。

 

 

29/695c-696a

善慧

587-635

诵《法华经》于徐州彭城寺,听闻《摄论》

大业末年(617),听吉藏讲《法华经》。住蓝田县津梁寺

 

 

28/688b-c

法护

576-634

从志念学《毗昙》,听法彦《成实》

至靖嵩座下学《摄论》,于内道场讲《中观》、《涅槃》、《摄论》。

《摄论指归》等二十余篇

 

13/530b-c

道因

587-657

通《涅槃经》

师承靖嵩,住益州多宝寺。宝暹亦前来学。后参加玄奘译场,担任证义。

 

玄凝

《宋高僧传》卷二,716c-717b

道基

577-637

十四岁依靖嵩学《摄论》

大业五年(609),奉诏至慧日道场。后往蜀地弘扬《摄论》

《杂心玄章并抄八卷、《摄论义章》十卷

 

14/532b-c

慧熙

《摄论》、《杂心》精搜至理

曾难道基尘唯识义,初问以小乘,道基以大乘通之;熙笑曰:大无不摄,但失小宗

 

 

20/594c

 

靖嵩一系则是以徐州为中心,向全国辐射,而蔚成一大系。

一、靖系一系远传四川,造成蜀地摄论学派的兴盛。如智凝的弟子灵觉、道卓,“并蜀土名僧,依承慧解,擅迹京室,晚还益都,弘赞厥宗。故岷、洛《摄论》,由之而久矣。”[55]灵觉、道卓在长安跟从智凝学习后,便回到四川弘扬《摄论》。

在道基同时代,在蜀地弘扬《摄论》者有道因、宝暹、慧景等人。道因避难至,开讲《摄论》,《宋高僧传·道因传》说:

 

未几,因避难三蜀,居于多宝寺。好事者素闻道誉,乃命开筵《摄论》、《维摩》,听者千数。时有宝暹法师,东海人也。殖艺该洽,尤善大乘。昔在隋朝英尘久播,学徒来请,接武磨肩。暹公傲尔其间,仰之弥峻。每至因之论席,肃然改容,沉吟久之,方用酬遣。因抗音驰辩,雷惊波注,尽妙穷微,藏牙折角。[56]

 

道因在多宝寺讲《摄论》,宝暹前来辩论,可见当时摄论学派的自由学风。从年龄上说,道因比宝暹年轻,但是宝暹对他却十分尊敬,可见道因精通《摄论》,非同一般。

蜀地摄论学派的兴盛,其现实原因在于隋末唐初的战乱,许多学者避难于四川。《续高僧传·道基传》说:

 

时彭门蜀垒复有慧景、宝暹者,并明《摄论》,誉腾京国。景清慧独举,诠畅玄津,文疏抽引,亟发英采。暹神志包总,高岸伦俦,谈论倚伏,态出新异;数术方艺,无学不长。自预比肩,莫有沦溺。末年耽滞偏驳,遂掩徽猷,故不为时匠之所班列。[57]

 

慧景、宝暹都是隋末有名的摄论师,慧景的文采非常好,而宝暹则学识渊博。慧景曾有《摄论章》三卷[58],现不存。

二、靖嵩一系后来参与玄奘译场,而且继续传播旧译的学说。如《续高僧传·法护传》说:“自此校角《摄论》,去取两端。或者多以新本,确削未足依任,而护独得于心。及唐论新出,奄然符会,以为默识之有人焉。”[59]法护并没有认识到新译与旧译的不同,认为二者是相应的。所以,后来新旧之争,则有可能是由玄奘一系所引起。道因参与玄奘译场,校定梵本,担任“证义”。慧景则在学习玄奘所译《瑜伽论》后,而且注释《瑜伽论》。其《瑜伽疏》虽已散佚,但是遁伦《瑜伽论记》则有引用。[60]

三、此系受地论学派影响较少,摄论师大都是《涅槃经》的学者,或者是《成实论》的学者。因此,靖嵩系与道尼系则比较接近,而且都是亲承真谛,与昙迁系完全不同。

4、道奘、灵润与隋末唐初《摄论》学者

    在昙迁、靖嵩、道尼三系之外,隋唐时期仍有大批的摄论师,以弘扬旧译《摄论》为宗。其中,以道奘-灵润一系最为有名,因为灵润后来参与玄奘译场,而且与神泰进行佛性论争。《续高僧传》没有道奘独立的传记,《续高僧传·道宗传》说:

 

释道宗,俗姓孙氏,莱州即墨人。少从青州道藏寺道奘法师,学通经论。奘明达识慧,标举河海,名播南北。立四种黎耶、闻熏、解性、佛果等义,广如《别传》。宗受业《智论》、《十地》、《地持》、《成实》、《毗昙》,大小该博。[61]

 

道奘是非常有名的摄论师,立四种阿黎耶等义,有《别传》说明其生平与思想。道宗(563-623)向道奘不仅学习《摄论》,而且还学习《智论》、《十地》、《地持》、《成实》、《毗昙》等。可见,道奘亦是知识渊博的地论师、成实师。道宗后来“常讲《成实》”,住京师胜光寺。从这些特点来看,道奘比较接近道尼一系。因为道尼一系是地论北道派为背景,摄论师大都精通《地论》、《成实》、《毗昙》等。

灵润曾从道奘学习,《续高僧传·灵润传》说:

 

有道奘法师,擅名海岱,讲《摄大乘》。又往寻焉,时未具戒,早飞声采。周流法席,文义圆通,问难深微,称传元宰。预是同席,心共揖之。既承师有本,即奉奘以为和上。[62]

 

可见,道奘确实是有名的摄论师,但是其生平则无从知晓,未免是种遗憾。

道奘建立“四种黎耶”、“闻熏”、“解性”、“佛果”等义,我们在后面会有专门讨论。《瑜伽伦记》记载道奘有《三性义章》:

 

三性之义,古来大德种种解释,乃有多途。且如奘法师出《三性义章》,最明为好。彼立三性以三门分别:一、情事理门,二、尘识理门,三、染净通门。……依《瑜伽》文,但初门是,余二即非,以新译经论上下但有情事门。[63]

 

“奘法师”以三门分别三性,但是这是新译唯识所不能同意的,因为新译经论只有“情事理门”。可见,“奘法师”是旧译摄论师,是遁伦批判的对象。《瑜伽论记》又说:“今奘法师云:西方诸师释二喻所说同,但欲令明了本义,故须二喻。”[64]从译语与内容来看,这里的“奘法师”是指玄奘。

因此,遭到《瑜伽论记》批判的“奘法师”应该是属于摄论学派,而从目前的资料来看,唯有道奘。而且,道奘可能有类似《摄论义章》的著作,而《三性义章》则其中一章,另外还有“四种黎耶”、“闻熏”、“解性”、“佛果”等义。因他是道宗(563-623)、灵润的师父,胜又俊教假设其生卒年代为590-670年,其生存时间是6世纪末至7世纪中左右。[65]

灵润,俗姓梁,河东虞乡(今山西省虞乡县西)人。灵润依止灵粲师住兴善寺,13岁开始学《涅槃经》,后向道奘学《摄论》。23岁还返京室,向智念学小乘论。向辩相学大乘论和小乘论,而且与空藏、慧璡、智信、智光等,共同隐居修行。后在净影寺弘扬《摄论》,并造疏五卷。讲《涅槃》70余遍,《摄论》30余遍,并各造义疏十三卷、玄章三卷,至于《维摩》、《胜鬘》、《起信》等,有机会便讲,各有疏部。弟子智衍,住兰田法池寺,弘扬《摄大乘论》和《涅槃经》。另外一名弟子净元,住在长安。[66]灵润对新译唯识亦非常精通,而且与神泰论争,维护旧译的思想传统。

道奘、道宗、灵润以外,《续高僧传》仍然有近20名《摄论》学者。虽然其传承不明,但这是隋末唐初中国佛教界对《摄论》研究重视的体现。我们列表如下:

 

 

学者

学派关系

(标出师承)

弘化经历

著作

弟子

出处

慧重

 

通《摄论》、《十地论》

 

 

10/506b

智正

559-639

与昙迁同门

住胜光寺,讲《华严》、《摄论》、《楞伽》、《胜鬘》、《唯识》

《华严经疏》十卷

智现

14/536b-c

智赞

智舜(533-604)之弟子

综博《摄论》、《涅槃》

 

 

17/570b

志超

571-641

与灵润、智信、智光等同住

讲《摄论》、《维摩》、《起信》等。隋唐两代亲度出家者,近一千人。

 

 

20/591c-592c

慧思

588-642

从道晔听《摄论》

 

 

 

20/593b-c

普明

533-618

事道逊,学《涅槃》、《四分》、《摄论》

讲《涅槃》80余遍,《摄论》、《胜鬘》遍数难记

 

 

20/598c

智实

601-638

 

参与唐初佛道论争,究《涅槃》、《摄论》、《俱舍》、《毗昙》深义,住大总持寺

 

 

24/634c-636a

普应

 

住大总持寺,通《涅槃》、《摄论》

 

 

24/636a-b

慈藏

(永徽中卒)

新罗僧

讲《摄论》一夏

 

 

24/639c

弘智

595-655

 

于终南山至相寺讲《华严》、《摄论》

 

 

24/642a-b

明诞

 

住长安胜光寺,律仪行务,通《十地》、《地持》,弘演《摄论》

 

 

26/668c

道璨

 

住长安胜光寺,研究《摄论》、《十地》、《华严》

 

 

26/669c

法周

 

住长安胜光寺,留心《涅槃》、《摄论》

 

 

26/671a-b

慧诞

涅槃师昙延的弟子

学究《涅槃》,通《摄论》

 

 

26/671b

昙遂

 

 

住真寂寺,后味唯识,研精《摄论》,选其幽理。每言三界虚妄,但是一心,追求外境,未悟难息。

 

 

26/672b-c

慧远

益州成都人

于长安精《摄论》、《成实》、《婆沙》,还益州讲授

 

 

28/686c

宝相

长安人

专听《摄论》,深惟妄识之难伏

 

 

28/690b

   

 

 

五、结 语

从历史地理来看,摄论学派北传后,因昙迁、道尼、靖嵩三人的努力,形成三大中心:一、徐州,这是靖嵩的弘法中心;二、四川,如道基、道因、宝暹、慧景、慧熙等人;三、长安,这是摄论学派最集中的地方。在长安,以胜光寺、大总持寺、辩才寺为弘扬《摄论》的重镇;另外便是终南山,灵润、志超、慧璡、智信、智光等人隐居此地;终南山至相寺亦是摄论学派的寺院,道删、弘智、智正都曾住此寺。而且,随着隋代敕送舍利,大批摄论师至全国各地弘扬《摄论》,于是摄论学派从南至北,终于弘至全国。

从学派关系来说,昙迁一系与地论南道派、涅槃学派的关系密切,这是受如来藏思想影响比较大的一系;而且,这一系没有亲承真谛,其思想自由创造的地方,亦比其他两系多。道尼系、靖嵩系与地论北道派、成实学派、涅槃学派都有所关连,其思想亲承真谛,比较保守与传统。

依现在的资料,从传承来看,道因(587-657)可能是摄论学派最后人物。真谛于中大同元年(546)来华,在太清四年(550)译出《十七地论》,前后总共一百年左右。而玄奘译出《成唯识论》以后,学者对唯识思想的兴趣转移向《成唯识论》;而且,玄奘师徒努力创建自宗,批判旧译,故其学派之堕,亦是自然之事。

摄论学派的创立与传播,无疑为唐代唯识宗创造了很好的思想基础。而且,玄奘在去印度之前,曾就慧景、道基、宝暹、慧休、道岳、法常、僧辩、玄会等学习,都是《摄论》学者。[67]玄奘回国后,道因、灵润曾任译场的证义。同时,摄论学派亦与华严宗的创立有密切的关系,终南山至相寺是华严宗的祖寺,二祖智俨住此寺,向智正学习《华严经》。昙迁促动北方《华严》与南方《摄论》相融合的重要代表,道英、智正都继承这种融《华严》、《摄论》的学风。[68]



[1]苏公望《真谛三藏年谱》,原载《微妙声》,1937年,收入《中国佛教史论集·四·汉魏两晋南北朝篇(下)》,《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13册。苏公望《真谛三藏译述考》,《微妙声》第2-6期,1936-1937年。收入《佛典翻译史论》,《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38册。魏善忱《真谛留华年谱》,《微妙声》第2期,1936年。收入《佛教人物史话》,《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49册。汤用彤《魏晋南北朝佛教史》(下册),中华书局1983年第1版,第615-625页。

[2] 《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30页中。

[3] 《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30页中。

[4] 《续高僧传》卷二十五,《大正藏》第50卷,第666页下。

[5] 《华严宗章疏并因明录》:“《九识论》二卷,真谛三藏述。”《大正藏》第55卷,第1133页上。《新编诸宗教藏总录》卷三:“《九识章》三卷,真谛述。”《大正藏》第55卷,第1177页下。

[6] 印顺认为,圆测《解深密经疏》、《仁王经疏》所引用的《九识章》为昙迁的《九识章》,而非真谛的著作。见印顺《论真谛三藏所传的阿摩罗识》,《以佛法研究佛法》,《妙云集》下编之三,台湾正闻出版社1990年第12版,第269-273页。鎌田茂雄认为,昙迁的《九识章》是以真谛的《九识义记》为蓝本,而圆测所引用正是真谛的著作。见《中国佛教通史》(第四卷),台湾佛光出版社1993年第1版,第53页。我们倾向于前者的观点,九识说为北地摄论师的学说,而非真谛本人的思想。

[7] 圆测《仁王经疏》卷上末曾有引用,《大正藏》第33卷,第367页中-下;智顗《仁王护国般若经疏》卷二,《大正藏》第33卷,第263页中。

[8] 欧阳渐《解节经真谛义》,金陵刻经处,1924年版。

[9] 《开元释教录》卷七,《大正藏》第55卷,第546页上。

[10] 苏公望《真谛三藏译述考》,《微妙声》第2-6期,1936-1937年。收入《佛典翻译史论》,《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38册,第108页。

[11] 《摄大乘论序》,《大正藏》第31卷,第113页上。

[12] 《续高僧传》卷十,《大正藏》第50卷,第501页下。

[13] 《转识论》,《大正藏》第31卷,第61页下。

[14] 《三无性论》卷上、卷下,《大正藏》第31卷,第867页中、873页上。

[15] 《显识论》,《大正藏》第31卷,第878页下。

[16] 《成唯识论了义灯》卷四本,《大正藏》第43卷,第729页中-下。

[17] 《显识论》云:“显识者,即是本识,此本识转作五尘、四大等。”《大正藏》第31卷,第878页下。

[18] 《显识论》云:“何者分别论?即是意识。”《大正藏》第31卷,第878页下。三种译本《楞伽经》,《大正藏》第16卷,第483页上、522页上、593页中。

[19] 胜又俊教《佛教における心识说の研究》,日本东京山喜房佛书林1974年第5版,第752-753页。

[20] 《转识论》云:“亦名宅识,一切种子之所栖处。”《大正藏》第31卷,第61页下。

[21] 《大乘起信论义记》卷中末,《大正藏》第44卷,第262页下。

[22] 《转识论》云:“问:此识何相何境?答:相及境不可分别,一体无异。”《大正藏》第31卷,第61页下。

[23] 《大乘法苑义林章》卷二末,《大正藏》第45卷,第285页上。

[24] 《转识论》云:“此识及相应法,至罗汉位,究竟灭尽;及入无心定,亦皆灭尽。若见谛害烦恼识及心法,得出世道十六行,究竟灭尽。余残未尽,但属思惟,是名第二识。”《大正藏》第31卷,第62页上。

[25] 《瑜伽论记》卷一上,《大正藏》第42卷,第318页上。

[26] 《大乘法苑义林章》卷一末,《大正藏》第45卷,第261页中。

[27] 《三无性论》卷上,《大正藏》第31卷,第872页上。

[28] 胜又俊教《佛教における心识说の研究》,第757-762页。

[29] 鎌田茂雄《中国佛教通史》(第四卷),第71页。

[30] 苏公望《真谛三藏译述考》,《微妙声》第2-6期,1936-1937年。收入《佛典翻译史论》,《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38册,第104页。

[31] 《十八空论》:“具如《三无性论》中广释也。”《大正藏》第31卷,第864页中。

[32] 胜又俊教《佛教における心识说の研究》,第762-763页。

[33] 《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31页下。

[34] 《续高僧传·法泰传》说:“释法泰,不知何人。……住杨都大寺,与慧恺、僧宗、法忍等,知名梁代,并义声高邈,宗匠当时。”《大正藏》第50卷,第431页上。

[35] 《摄大乘论略疏》卷一说:“此论传译以来,制疏者盖向数十家,谓真谛《疏》、智恺《疏》、慧颐《疏》、昙迁《疏》、法护《指南》、道基《疏》、僧辩《章疏》、慧休《疏》、灵润《义疏》、智俨《疏》、神廓《疏》等,载在史传。而其书都无流此邦者。”《大正藏》第68卷,第123页下。

[36] 鎌田茂雄认为,曹毗师事禅定寺僧荣、日严寺法侃,二者师资关系完全相反。不知是作者的错误,还是翻译的问题。《中国佛教通史》(第四卷),第381页。

[37] 《续高僧传》卷二十二《慧璡传》,《大正藏》第50卷,第615页上-下。

[38] 《续高僧传》卷十一《法侃传》,《大正藏》第50卷,第513页上-下。

[39] 《续高僧传》卷一《智敫传》,《大正藏》第50卷,第431页下-432页上。

[40] 《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32页上。

[41] 《续高僧传》卷一《拘那罗陀传》,《大正藏》第50卷,第430页中。

[42] 《续高僧传》卷十《净愿传》,《大正藏》第50卷,第504页中-下。

[43] 《续高僧传》卷一《拘那罗陀传》,《大正藏》第50卷,第430页中。

[44] 《续高僧传》卷十《慧旷传》,《大正藏》第50卷,第503页中-下。

[45] 《止观辅行传弘决》卷一之一,《大正藏》第46卷,第142页下。

[46] 《续高僧传》卷七《警韶传》,《大正藏》第50卷,第479页下-480页中。

[47] 汤用彤《魏晋南北朝佛教史》(下册),中华书局1983年第1版,第626页。

[48] 《摄决集》卷上,《大正藏》第74卷,第288页上。

[49] 《续高僧传》卷十八《昙迁传》,《大正藏》第50卷,第572页中。

[50] 《续高僧传》卷十八《昙迁传》,《大正藏》第50卷,第572页下。

[51] 鎌田茂雄《中国佛教通史》(第四卷),第384-385页。

[52] 《续高僧传》卷十五《灵润传》说:“有辩相法师,学兼大小,声闻于天。《摄论》初兴,盛其麟角,住净影寺,创演宗门,造《疏》五卷。”《大正藏》第50卷,第545页下。

[53] 《续高僧传》卷十三《道岳传》,《大正藏》第50卷,第527页中。

[54] 《续高僧传》卷十《靖嵩传》,《大正藏》第50卷,第501页中-502页上。

[55] 《续高僧传》卷十,《大正藏》第50卷,第505页上。

[56] 《宋高僧传》卷二,《大正藏》第50卷,第717页上。

[57] 《续高僧传》卷十,《大正藏》第50卷,第532页下。

[58] 《东域传灯目录》,《大正藏》第55卷,第1156页下。

[59] 《续高僧传》卷十三,《大正藏》第50卷,第530页下。

[60] 检索《瑜伽论记》,则发现“景云”有908次。胜又俊教认为,《瑜伽论记》引用慧景的学说共有1270次。见《佛教における心识说の研究》,第815页。

[61] 《续高僧传》卷十一,《大正藏》第50卷,第512页上。

[62] 《续高僧传》卷十五,《大正藏》第50卷,第545页下。

[63] 《瑜伽论记》卷十九之下,《大正藏》第42卷,第758页下。

[64] 《瑜伽论记》卷二十之下,《大正藏》第42卷,第773页中。

[65] 胜又俊教《佛教における心识说の研究》,第782-783页。

[66] 《续高僧传》卷十五《灵润传》,《大正藏》第50卷,第545页中-547页上。

[67] 吉村诚《摄论学派における玄奘修学について》,《印度学仏教学研究》第45卷第1, 1996年,第48-50页;汤用彤《隋唐佛教史稿》,中华书局1982年第1版,第141-142页。

[68] 魏道儒《中国华严宗通史》,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1版,第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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